几天后,白良一脸凝重地走进了井上一郎的办公室。
“课长!”他将一份报告递了上去,“我在调查近期黑市药品流向时,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有一批帝国急需的盘尼西林,被伪政府内部的人高价倒卖,并且,最终流向了重庆!”
井上一郎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我顺着这条线,抓到了一个叫李四的黑市商人。”白良继续说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经过我‘彻夜不眠’的审讯,他终于招了!他指认,幕后主使,就是伪政府经济督导司的司长——钱伯诚!而且,钱伯诚不仅仅是倒卖药品,他……他还利用药品的箱子,向重庆方面,传递情报!”
井上一郎的脸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
“证据呢?”
“那个商人,愿意当面指证!并且,他还交代了钱伯诚藏匿证据的地方!”白良斩钉截铁地说道。
井上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五条。五条微微点头,示意可以去核实。
“好。”井上一郎说道,“五条,你带人,跟着白君,去‘请’钱司长回来。记住,我要人赃并获。”
“哈伊!”
白良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知道,五条的跟随,既是协助,更是监视。而这,正中他的下怀。
钱伯诚的豪华公馆里,当五条带着荷枪实弹的宪兵闯进来时,这位司长还在悠闲地听着戏。
“五条太君,这是……有什么误会?”钱伯诚脸上堆着笑,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他自认为手脚干净,不相信日本人能抓住他什么把柄。
白良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书房,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对着墙壁敲了敲,然后猛地一推。
一块墙板被推开,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赫然放着一个上了锁的保险箱。
钱伯诚的脸色,第一次变了。这个暗格,是他藏匿金条和财产证明的地方,极为隐秘,白良是怎么知道的?
在众人面前,宪兵用暴力打开了保险箱。里面,除了金光闪闪的金条,还有几封信件,以及一个账本。
白良拿起那些信件,递给了五条。
五条看过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信件的内容,与白良所说的完全吻合!
钱伯诚还在狡辩:“这是……这是正常的商业信函!我和重庆的商人做生意,这有什么问题?”
“是吗?”白良冷笑一声,拿起了那个账本,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对五条说道,“五条君,请看。七月三日,入账盘尼西林三十箱。出账……‘夏蝉’两只。这个‘夏蝉’,是什么东西?据我所知,这正是重庆方面一个情报小组的代号!”
钱伯诚的腿,开始发软了。这个账本是他自己记录的,但“夏蝉”两个字,他根本毫无印象,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那自然是军统技术人员,用特殊的化学药水,后添上去的。)
“不!这不是我写的!是陷害!是栽赃!”钱伯诚终于慌了,他指着白良,声嘶力竭地喊道。
五条没有理会他的叫喊,他的目光,落在了保险箱最底层的一张报纸上。他抽出来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张重庆的报纸!而且,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则关于军统内部人事变动的消息。
这是铁证!私藏敌占区报纸,在当时,就是通敌的大罪!
(这张报纸,自然也是白良通过那个黑市商人,提前买通钱公馆的下人,偷偷塞进去的。)
“带走!”五条不再有任何犹豫,冷冷地下令。
钱伯诚像一滩烂泥一样,被宪兵拖了出去。
当晚,在特高课的审讯室里,这位养尊处优的司长,连一轮用刑都没扛住,就什么都招了。他承认自己倒卖药品,承认自己私通重庆,甚至在白良的“诱导”下,承认了自己就是重庆安插在伪政府内部的、代号“夏蝉”的高级间谍。
当井上一郎拿到这份“铁证如山”的口供时,他看着站在面前,虽然疲惫但眼神明亮的白良,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终于烟消云散。
他亲手提拔的鹰犬,在他最需要功绩的时候,为他钓到了一条真正的大鱼!
一个潜伏在伪政府高层的重庆间谍!这个功劳,足以抵消他之前所有的过失!
“白君,”井上一郎走上前,第一次,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白良的肩膀,“你做得很好。非常好。帝国,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白良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和“得到认可”的激动表情,他深深地鞠躬:“为课长分忧,为帝国尽忠,是卑职的荣幸!”
五条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他也无话可说。
白良,用一个真正的汉奸的命,为自己换来了一张坚实的护身符。
他不仅洗脱了嫌疑,更是在井上心中,树立起了一个“能力超群、忠心耿耿”的、无可替代的形象。
信任的危机,似乎已经过去。
但白良自己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他赢得的,只是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自由。他知道,井上这头狼,只是暂时收起了獠牙。而戴笠那只虎,也正在千里之外,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他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笑意。
游戏,还在继续。而他,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幕的剧本。他将利用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去探寻那些更深、更黑暗的秘密,直到将所有敌人,都送进他亲手挖掘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