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理解!”张建军大方地摆摆手,“兄弟出事,当哥的着急是应该的。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送你们回去,给猛子处理下伤口。”
他上前帮着陆子谦一起搀扶起王猛,朝着仓库外走去。
坐进张建军的吉普车,王猛因为疲惫和伤痛,很快靠在座椅上昏睡过去。陆子谦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象,心中却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张建军的解释似乎完美地澄清了所有疑点,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种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张建军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得像是算准了双方筋疲力尽的那一刻。他镇住刀疤刘的过程也太顺利了,刀疤刘那种亡命之徒,真的会那么忌惮一个“大院子弟”吗?除非……张建军手里握着刀疤刘更致命的把柄?
还有胡大庆,他绑架王猛,真的仅仅是因为怕账目问题暴露?还是有其他更深层的原因?张建军说要“查”胡大庆,到底想查什么?
一个个新的疑问,取代了旧的猜测,让陆子谦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更大的迷宫中。
车子很快回到了市区。张建军直接将他们送到了医院,安排好王猛住院检查,又塞给陆子谦一些钱,让他好好照顾王猛,这才离开。
看着张建军驾车远去的背影,陆子谦站在医院门口,眼神深邃。
“谦儿……”病床上,王猛虚弱地开口,打断了陆子谦的思绪,“今天……多亏了建军哥……”
陆子谦走到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道:“猛子哥,你好好休息,别多想。这次的事,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
王猛点了点头,随即又愤愤道:“胡大庆那个王八蛋!还有刀疤刘!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陆子谦眼中寒光一闪,“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稳住,把伤养好。”
他安抚好王猛,独自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张建军是敌是友,尚且存疑。胡大庆和刀疤刘背后的势力,更是迷雾一团。飞蝠堂的威胁也并未解除。
经过这次生死考验,陆子谦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在这个机遇与风险并存的时代,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根基,所谓的财富和机遇,不过是镜花水月,随时可能被人轻易夺走,甚至招来杀身之祸。
他不能再满足于小打小闹的账目核算和倒买倒卖了。他必须尽快建立起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和力量。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绿色荧光的计算器,以及张老板电报上“另辟蹊径”四个字。
或许,是时候将那个酝酿已久的想法,付诸实践了。
他需要钱,需要人,更需要一个合法且能快速积累资本的平台。
一个关于创办一家小型“技术服务社”或者“咨询服务部”的构想,在他心中逐渐清晰起来。他要光明正大地利用自己超越时代的知识和眼光,为企业提供管理咨询、技术革新建议甚至市场分析,将之前的“地下”核算服务,转向正规化、专业化。
这条路或许更难,但一旦走通,前景将无比广阔。
就在他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中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请问是陆子谦同志吗?住院部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家里人。”
家里人?母亲还是妹妹?陆子谦心中一紧,难道家里出事了?
他连忙道谢,快步走向住院部门口。
然而,站在门口等他的,并不是母亲周桂兰,也不是妹妹陆小芸,而是一个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那个穿着灰色中山装、戴着眼镜的轻工业局干部,赵建国!
赵建国看到陆子谦,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迎了上来:
“陆子谦同志,我们又见面了。听说你朋友受了伤,我代表单位过来看看。另外……有件事,想跟你单独谈谈,关于你之前那个‘计算器’和……你的一些‘独特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