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那边有什么发现?”
“你离开后二十分钟,又有一拨人去了吴国华的病房,说是香港来的朋友。”陈队长说,“但我们核实了身份,那几个人根本不是香港人,而是从缅甸过来的。他们在病房待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之后吴国华的情况就恶化了,现在又陷入昏迷。”
缅甸?陆子谦想起魏父提过的,鑫隆贸易的资金流向缅甸和泰国。难道郑老板的业务已经扩展到金三角了?
“我想联系一个人。”陆子谦说,“香港的黎律师,吴国华让我找他。”
陈队长递过一部加密电话:“用这个打,安全。”
陆子谦拨通了那个香港号码。铃声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传来:“哪位?”
“黎律师吗?我是陆子谦,吴国华先生让我联系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陆先生,你现在在哪里?”
“深圳。”
“安全吗?”
“暂时安全。”
“听着,”黎律师语速加快,“吴先生出事前交给我一个保险箱,说如果他有意外,让我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你。但现在我这边也被人盯上了,不能亲自过去。你有没有办法来香港?”
陆子谦看了眼陈队长,后者摇头——现在去香港,风险太大。
“我暂时过不去。能不能先把东西的大概情况告诉我?”
“是一份名单和账本。”黎律师压低声音,“记录了1964年走私案的所有参与者,以及他们这些年的去向和现状。更重要的是,里面有郑耀先——也就是郑老板的父亲——当年收受贿赂、充当保护伞的确凿证据。吴先生本来想用这个扳倒郑家,但现在……”
电话里突然传来敲门声,黎律师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听筒被放下的声音,然后是模糊的对话声,最后是电话挂断的忙音。
陆子谦握着听筒,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他看向陈队长:“黎律师可能出事了。”
陈队长脸色凝重:“香港那边我们联系不上,得通过国际刑警。但手续很麻烦,至少要两三天。”
两三天,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 * *
晚上八点,安全屋的门被敲响。三短一长,是约定好的暗号。陈队长示意陆子谦躲进里屋,自己走到门边。
“谁?”
“老陈,是我,小王。”门外是个年轻的声音,“支队有紧急情况,让你马上回去。”
陈队长透过猫眼看了看,确实是队里的小王。他打开门,但只开了一条缝:“什么情况?”
“郑老板那边有新动作,他在召集人手,可能要对吴国华……”小王话没说完,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三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
陈队长反应极快,一拳砸在最近那人的面门上,同时大喊:“陆子谦,跑!”
陆子谦从里屋冲出来时,看到陈队长已经和两个人缠斗在一起,第三个人正朝他扑来。他抓起桌上的热水壶砸过去,那人闪身躲开,陆子谦趁机冲向阳台——这是二楼,跳下去死不了。
但阳台门被锁住了。陆子谦转身,那人已经逼到面前,手里握着把匕首。
“陆老板,郑老板请你过去坐坐。”那人狞笑着。
陆子谦背靠阳台门,手摸向腰间——张麻子给的那把弹簧刀。就在他要拔刀时,阳台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玻璃窗被砸碎,一个人影翻了进来。
是孙振山。
老猎人动作快得不像六十多岁的人,一脚踢飞了持刀者的匕首,接着一个肘击砸在对方太阳穴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走!”孙振山拉起陆子谦,从阳台翻了出去。下面有辆三轮车接应,两人跳上车,蹬车的人猛踩踏板,三轮车窜进小巷。
颠簸的车厢里,陆子谦喘着气问:“你怎么来了?”
“张麻子让我来的。”孙振山抹了把脸上的汗,“他说深圳这边要出事,让我来盯着。我下午到的,一直跟着郑老板的人,看到他们来这儿就赶紧过来了。”
三轮车在小巷里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处城中村的出租屋前。孙振山带陆子谦上了二楼,屋里很简单,但收拾得干净。
“这里安全,我租了一个月。”孙振山说,“陆老板,你不能留在深圳了。郑老板已经疯了,他要灭口所有知道当年事的人。”
“吴国华还在医院。”
“医院那边我已经安排了人,是当年吴国华救过的几个老兄弟。”孙振山说,“但郑老板如果铁了心要动手,防不胜防。你得离开,回哈尔滨,把生意做大,等时机成熟再回来报仇。”
陆子谦沉默着。他从怀里掏出那枚“u盘”,在灯光下仔细端详。这超越时代的东西,吴国华是从哪里弄来的?难道这位老江湖,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深圳的夜色繁华璀璨。但陆子谦知道,在这璀璨之下,一场生死较量正在进行。而他手中的这枚“u盘”,可能就是打破僵局的关键——如果能找到读取它的方法。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附近。孙振山走到窗边看了一眼,脸色变了:“警察把这片围起来了,在挨家挨户搜查。”
陆子谦握紧了那枚“u盘”。现在,他不仅要躲过郑老板的追杀,还要解开吴国华留下的这个超越时代的谜题。
而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