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西环的清晨在潮湿中苏醒。山道狭窄陡峭,两侧唐楼的外墙被岁月熏成深褐色,晾衣竿像丛林般从窗户伸出,悬挂着还在滴水的衣衫。陆子谦和孙振山换上向导给的干净衣服——普通的衬衫和工装裤,混在早起的市民中并不显眼。
读器——与陈队长在广州用的型号相似,但更小巧。
设备启动,屏幕亮起。阿萍将u盘插入,数据流快速滚动。“这是1964年那次运输的完整记录,包括所有被删改的部分。”
屏幕上显示出更加详细的清单。陆子谦看到,除了之前见过的“气象测绘设备”,还有三项特殊条目:
【项目编号:xt-6409】
【名称:电离层观测仪(改进型)】
【来源:哈尔科夫无线电仪器厂(苏联)】
【备注:经满洲里入境,标注“教学实验设备”】
【项目编号:xt-6412】
【名称:海岸地形测绘雷达组件】
【来源:不详】
【备注:拆分包装,混入普通机电设备】
【项目编号:xt-6415】
【名称:高频信号分析记录仪】
【来源:列宁格勒电子技术研究所】
【备注:附带技术手册(俄文),已翻译】
“这些根本不是普通的气象设备。”孙振山皱眉,“我在部队时接触过类似的,这是……”
“军用级别的监测和侦查设备。”阿萍接话,“1964年,中苏关系已经恶化,但这些设备还是通过特殊渠道流入,并准备转运香港。吴国华当时是运输负责人之一,他发现货物有问题后,暗中复制了全部单据。”
“他为什么不当时就举报?”
“因为牵扯的人太多,而且……”阿萍调出另一份文件,“他发现了更可怕的事——这批设备最终目的地不是香港,而是台湾。”
屏幕上出现一张模糊的照片,是艘货轮的航行记录,目的地一栏明确写着“基隆港”。日期是1964年11月28日,正是走私案发前三天。
“郑耀先的父亲当时负责海关审批,他修改了报关文件,将这批敏感设备伪装成普通货物。吴国华本想揭发,但有人先一步举报了走私案——举报人就是郑耀先自己。”
陆子谦立刻明白了:“贼喊捉贼?他先举报普通的走私货物转移视线,让真正的敏感设备安全运走?”
“对。”阿萍点头,“案发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视机、手表那些普通走私品上,没人深究那几箱‘教学设备’。吴国华看穿了,但他当时势单力薄,只能先自保,悄悄留下证据。”
“那现在为什么……”
“因为郑家想洗白。”阿萍调出最新的资料,“郑耀先的儿子郑老板,这些年一直在做正当生意,想摆脱父辈的污点。但他发现,只要吴国华还活着,那些证据就是悬在郑家头上的剑。所以他要灭口,而且要拿回所有证据原件。”
她打开另一个铁盒,里面是泛黄的文件:原始报关单、货运清单、还有几张黑白照片——郑耀先与几个苏联专家的合影,背面有俄文签名和日期。
“这些都是黎律师保管的。三天前,他突然联系我,说有人盯上他的办公室,要把东西转移到我这里。”阿萍神色黯然,“昨天下午他失联了,我托人打听,听说他的办公室被人闯入,但什么也没丢——因为东西已经在我这里了。”
陆子谦翻看那些照片。其中一张引起他的注意:郑耀先身旁站着个戴眼镜的苏联人,照片背景是哈尔滨某工厂的车间。更令人惊讶的是,车间角落里站着一个年轻人,虽然模糊,但轮廓很像……年轻的周经理?
“这是周永贵?”他把照片递给阿萍。
阿萍仔细辨认,倒吸一口凉气:“是他!他当时在哈尔滨读技校,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除非他当时就已经和郑家有联系。”孙振山沉声道,“如果周经理从二十多年前就是郑家安插在吴国华身边的人,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屋子里陷入沉默。窗外传来街市嘈杂的声音,卖报人的吆喝、电车的叮当声、茶餐厅飘出的食物香气——香港寻常的一天开始了,而这间屋子里,三个人正拼接着跨越二十三年的阴谋碎片。
“黎律师可能还活着。”陆子谦突然说,“如果郑老板的人没在办公室找到东西,他们可能会留活口逼问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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