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急了,往前一步叫道: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皇上办案,你在这指手画脚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桂子,退下。”康熙开口。
韦小宝不甘心地瞪了鳌拜一眼,退了回去。
康熙放下奏折,终于抬眼看向鳌拜。
“鳌少保是说,朕冤枉了他?”
“臣不敢!”
鳌拜嘴上说着不敢,嘴角却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只是陈德福毕竟是跟随先帝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关进去,怕是会让宫里的老人们寒心啊!”
康熙笑了。
“看来,鳌少保是对朕的处置不满了?”
“臣只是觉得,凡事要讲证据。”鳌拜的声音更响了,“既然是人赃并获,那总得有个人证吧?臣想问问,是谁,发现了那个所谓的‘禁物’?”
他的头又一次转向刘简。
刘简的呼吸都停了。
这是阎王爷亲自来勾魂了?
大哥,我这小命还没捂热乎呢!
是直接启动《提纵术》撞开窗户跑路?
他的龟息功已经运到了极致,心跳几乎停摆,可后背的冷汗还是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韦小宝也是一脸煞白,攥紧了拳头,紧张地看着康熙,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这种威压下,他那点胆气根本不够看。
就在刘简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鳌拜瞪死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鳌少保。”
康熙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了一下。
“朕的书房里,除了朕,便是朕的奴才。你这么盯着朕的奴才,是想做什么?”
声音不大,却让沉闷的空气为之一松。
刘简绷紧的后背松懈下来,赶紧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
皇上,您可算是开口了!再晚一会儿,您这新上任的图书管理员就要因公殉职了!
鳌拜缓缓转过头,不再看刘简,而是对上了康熙。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声音又粗又哑。
“皇上言重了。臣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好的眼力,从万卷书册里,翻出个几十年前的旧东西。”
“这事儿,连慎刑司都审不出个所以然来,臣,好奇啊!”
他嘴上说着好奇,可语气里的轻蔑和挑衅却不加掩饰。
康熙的表情没有变化,手指在御案上停住。
“哦?慎刑司审不出,鳌少保是想亲自来审问朕的人?”
“臣不敢。”鳌拜抱了抱拳,动作敷衍,“只是,这宫里头,人心叵测。皇上年轻,宅心仁厚,怕是容易被奸佞小人蒙蔽。”
他往前踏了一步,御书房的地板都震了一下。
“有些奴才,手脚不干净,心思更不干净。今天敢在书房里藏个玉佩,明天,就敢在皇上的饮食里动手脚!”
话音未落,他猛地扭过头,直直冲着角落里的刘简。
赤裸裸的威胁!
刘简心里破口大骂。
老贼,你不如直接点我名问罪!
他现在是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生怕一个呼吸重了,就成了鳌拜发难的借口。
“放肆!”
康熙一拍桌子,豁然起身!
年轻的帝王脸上再无平日的温和,只剩怒意。
“鳌少保,你是在教朕做事?”
鳌拜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眯缝起眼,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的少年天子。
这小子,不一样了。
韦小宝吓得腿都软了,但还是挺直了腰杆,站在康熙身后,瞪着鳌拜。
刘简则在心里疯狂盘算。
万一真打起来,自己应该先找个什么姿势躺下,才能显得比较无辜,不被乱飞的技能打到?
这场对峙,持续了足足十几个呼吸。
最终,鳌拜一字一顿地挤出三个字:“臣,不敢。”
他那张狂的脸上,头一次现出凝重。
康熙盯着他,一言不发。
“既然皇上觉得,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太监,比跟随先帝多年的老奴才更可信,那便当臣什么都没说。”
鳌拜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那魁梧的身影带着怒火。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皇上,国之根本,在于朝局稳固。切莫因为一些不值当的人,寒了为大清流过血、出过力的老臣们的心。”
说完,他大步离去,屋里沉闷的气氛才消散。
“呼……”
韦小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吓……吓死我了……这老家伙,是想造反吗?”
刘简也终于敢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长出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向御案后重新坐下的康熙。
康熙的脸色阴沉,胸口起伏,怒气未消。
他盯着鳌拜离去的方向,捏着奏折的手指关节发白。
片刻后,康熙转向惊魂未定的两人,对刘简摆了下手。
“小简子,你先下去吧。”
康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许说。若是走漏了半个字,提头来见。”
“奴才遵旨。”
刘简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他能听的。
他不敢有半点犹豫,立刻躬身行礼,退出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