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刘简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几个字。
“我们可以,嫁祸给别人。”
“嫁祸?”
吴六奇下意识地问。
“嫁祸给谁?”
刘简的视线扫过吴六奇,又看向九难,最后落在那座被桑结喇嘛一掌拍塌的院墙上,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桑结喇嘛。”
一瞬间,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吴六奇和九难的脸上,同时浮现出震惊。
“嫁祸给……桑结喇嘛?”
吴六奇先是愣了三秒,随即攥紧拳头!
“好!好计策啊!妙啊!”
他猛地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蒲扇般的大手激动地搓着,嘴里不停念叨。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帮番僧本来就在扬州,还跟咱们结了死仇!他们师弟死在这儿,桑结肯定要疯!这屎盆子扣他们头上,简直是天造地设,严丝合缝啊!”
刘简看着他那副恨不得现在就去干一票的模样,心里吐槽。
“大哥,您悠着点,八字还没一撇呢,瞧你这激动得,跟已经分到金子似的。”
他这身体还虚着呢,被吴六奇这洪亮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响。
九难却不那么乐观。
“他们的武功是密宗大手印,与我们的路数截然不同。”
“夏国相那三百亲兵不是饭桶。一旦交手,只要留下活口,真假立辨。”
吴六奇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他挠了挠头,这确实是个麻烦。
“这个……”
他一时没了词。
刘简靠在椅背上,却摇了摇头。
“师太,我们不需要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声音不大,吴六奇和九难却都认真听着。
“我们只需要制造混乱,留下足够多有指向性的‘证据’。官府查案,看的是人证物证。只要我们的证据链做得够逼真,武功路数,反而不重要。”
“人证物证……”
九难重复着这几个字。
“你说的‘物证’,是什么?”
吴六奇也凑了过来。
“对啊兄弟,总不能在墙上拍个假的大手印吧?那玩意儿我可学不来。”
“吴大哥,真学了大手印,那才是最大的破绽。”
刘简喘了口气,说话都有些费劲。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其中的门道。
“嫁祸的关键,不是让别人信我们‘是’谁。而是让他们‘怀疑’我们是谁,然后自己去找证据‘证明’我们的身份。”
这话有些绕,吴六奇听得直犯迷糊。
旁边的阿四也听懵了。
只有九难,低头思索着。
刘简不管他们,继续:““桑结他们贴身穿一种暗红色、窄袖齐踝的密宗衬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线梵文,与我们汉人的中衣截然不同。”
“我们行动时,外面套夜行衣,里面就穿这种内衬。”
吴六奇眼睛一亮:
“妙!打斗时故意撕破外衣,露出内衬,谁看了不说一句‘番僧干的’?”
刘简点头:“吴大哥反应很快。”
“还不够。”刘简竖起第二根手指,“光有衣服不够说服力。还需要一个更直接的特征。”
他停顿一下,看着二人。
“光头。”
“啥?”
吴六奇的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发,阿四手里的碗都晃了一下。
剃头?那和出家有何区别?
“兄弟,这……这也太过了吧?”
吴六奇很是为难,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事可不小。”
刘简摆手,
“不必真剃。我们备几顶番僧式光头皮帽,外罩夜行头套。打斗时‘不慎’扯落头套,露出光头皮帽即可。亲兵远观,哪分得清真假?”
一番话说完,院里没人吭声。
吴六奇和阿四张着嘴,你看我,我看你,脑子还没转过来。
黑衣蒙面人,激战中头套被打落,露出的不是长发,而是一个锃亮的光头,破损的衣襟下还看得见番僧内衬……
这场景,光是想想就够离谱了。
“我明白了。”
九难首先开了口。
“官府讯问亲兵,亲兵的证词会是:贼人武功路数诡异,明显在隐藏什么。但他们看见了光头,也看见了僧衣内衬。”
刘简接话:“对。这时候,桑结他们没用‘大手印’,反而会成为他们洗不清的‘证据’。官府会怎么想?”
他捏着嗓子,模仿官老爷的腔调,慢悠悠地开口。
“哼,这帮番僧,好生狡猾!为了撇清关系,竟连本门武功都不用,还故意用别的功夫,以为这样本官就查不出来了?”
“越是掩饰,越说明心里有鬼!”
九难眼中寒光微敛,吴六奇咧嘴无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