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唯一能让他们郑家也拥有这种力量的,只有眼前这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年轻人。
“我……我……”
郑克臧艰难挤出几个字,
“此事体大……我需要……回报父王……”
“当然。”
刘简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好好看看,想清楚。来人,带郑公子去上房休息,好生招待,不得有误。”
他看着郑克臧失魂落魄地被带下去,嘴角才真正地扬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递上一份用火漆密封的紧急电报。
“总教官!京城加急电报!”
刘简撕开封漆,迅速扫了一眼电文,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康熙这小子,够黑的。这是跟我玩心眼呢?】
他对传令兵说:
“去,把陈总舵主、方总监军、胡参军他们都请到这儿来。另外,再去把刚刚那位郑公子……也‘请’回来,就说有场好戏,请他一起看。”
……
片刻之后,议事厅内。
陈近南、方大洪等新军高层齐聚一堂,而刚刚被“请”回来的郑克臧则一脸茫然地坐在角落,心中忐忑不安。
“简儿,你这是……”
陈近南看着那封电报,神色古怪。
刘简将密信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各位,好消息。皇帝陛下看得起咱们,给我们升官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郑克臧身上。
“京城传来确切消息,康熙已明发上谕,昭告天下,封我师傅,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为‘平南招讨大将军’。钦差大臣带着圣旨,已经在浙江衢州府候着了。”
“衢州?”
方大洪眉头紧锁,
“那是浙闽交界,过了衢州就是福建耿精忠的地盘。康熙把圣旨放在那儿,是几个意思?”
“意思是,请君入瓮。”
刘简手里转着碳笔,目光落在地图上。
“如果我们去领旨……”
胡德第推了推眼镜,冷笑道,
“大军就得开出江西,进入浙江。一旦接了旨,我们就成了大清的‘看门狗’,直接挡在了耿精忠的北伐路线上。到时候耿精忠为了自保,非跟我们拼命不可。”
“这招棋,可不止是驱虎吞狼。”
刘简补充道,在心里给康熙这手操作点了个赞。
“简儿,这不对劲!”
陈近南猛地抬头,目光如炬,
“康熙怎么会知道新军的存在?此事乃最高机密!”
“是啊!”
方大洪是个直肠子,此时也反应过来,一拍大腿,
“新军成立以后,基本上没露过头,外界怎么会有新军的消息了。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内鬼”二字如阴云般笼罩在众人心头。
刘简却笑了,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转头看向坐在末位的玄水堂香主林永超。
“林香主,把档案拿出来吧。师傅和各位香主也该知道了。”
林永超站起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卷宗,面色凝重地递给陈近南:
“总舵主,关于内鬼,我们其实……早就知道了。”
陈近南拆开卷宗,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风际中?!那个平日里少言寡语、老实巴交的风二哥?!”
在众人的震惊中,林永超详细汇报了风际中长达两年的潜伏与最终的叛变。
“总舵主,一个月前,风际中向康熙密报了青木堂的藏身地。但他不知道,在他发出信号的前半个时辰,总教官已经下令启动‘紧急预案’,青木堂众人早已通过我们买通的运粪车撤离。”
“所以……”
陈近南恍然大悟,
“没错。”
刘简的目光转向郑克臧,意味深长地说,
“风际中还告诉康熙,我们天地会拉起了一支强军,但与你们郑家不和。所以,康熙才想出这招‘招安’,名为拉拢,实为离间,想让我们和郑家、耿精忠互相消耗。”
郑克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总教官,咱们怎么办?”
古至中急问道,
“这圣旨,接还是不接?”
“接!当然要接!”
刘简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指挥棒重重地点在“衢州”的位置上,眼中闪烁着精光。
“正愁没有理由名正言顺地进驻江浙,康熙就把枕头送来了。他以为衢州是个坑,想把我们困在那儿给大清当炮灰。”
“但他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刘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既然康熙把圣旨放在了浙江,那就是默许我们进入浙江。一旦我们的大军进去了……哼哼,什么时候走,往哪走,可就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