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头顶甲板的剧烈撞击声将他拉回现实。
“靠,光顾着发财,忘了九难师太还在上面拼命呢。”
刘简一个激灵,撕掉两个陶罐的密封油纸,将黑色火油泼洒在空荡的船舱各处。
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
做完这一切,他摸出火折子吹亮,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呼——”
火苗接触火油的瞬间,轰然爆燃。
橘红色的火焰席卷了整个船舱,热浪扑面而来,将刘简的脸映得通红。
“走你!”
他不再停留,一个纵身从船身的破洞钻了出去,手脚并用,攀上了甲板。
甲板上的战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
他原以为沐王府的人已经逃走了。
可现实是,剩下的四五个黑衣人被十几名亲卫死死地压缩在甲板上,进退不得。
这些人背靠着背,组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圆阵,刀光凌乱,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刘简立刻移开视线,望向甲板中央。
归钟如同一头人形凶兽,双拳大开大合,每一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他的招式简单直接,就是纯粹的力量和速度。
九难的身法依然轻灵,在拳风中闪避。她的剑光清冷,一次次刺向归钟的要害。
但刘简看的分明,九难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
她持剑的独臂,衣袖上已经渗出一片暗红血迹。
在刚才的硬拼中,她已经吃了亏。
而归钟,依旧是那副木讷的表情,不知疲倦,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阿弥陀佛!”
九难抓住一个空隙,一剑点在归钟捣来的拳锋上,借力向后飘出丈许,拉开了距离。她单手立掌,看着手臂上不断扩大的血迹,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师太,你这不行啊……”
刘简躲在缆绳堆后,心里疯狂吐槽,
“我那颗雪参玉蟾丸不是给你了吗?白送你,结果在这儿硬刚?””
他心里急得不行。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
一道火龙猛地从船舱的楼梯口喷涌而出,瞬间点燃了附近的木质结构。
橘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都映照得通亮。
刘简扔下去的火油,终于发威了!
甲板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原本还在战斗的夏国相亲卫和沐王府众人,瞬间乱作一团,尖叫着远离火源。
“着火了!船着火了!”
“快跑啊!”
混乱,瞬间升级。
刘简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归钟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似乎被大火和高温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木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困惑”的表情。
而九难,则趁机又向后退了几步,与归钟拉开了更远的距离,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警惕。
就是现在!
刘简不再犹豫,猫着腰从缆绳堆里窜了出来。
他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和跳动的火焰中穿行。
“师太,准备跳水!”
他的声音不大,却精准地传入了九难的耳中。
九难一怔,随即明白了刘简的意图。
“拦住他!那个放火的小子!”
夏国相的亲卫中,终于有人发现了身穿夜行衣的刘简,声嘶力竭地大吼。
但晚了。
刘简已经冲到船中段,看着那个愣在火光前的归钟,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让他将来杀了吴六奇。
我今天要烧死他。
刘简眼中杀机一闪。
他没有犹豫,将全身力气灌注在手臂上,手腕猛地一抖。
手中仅剩的那个沉重陶罐,如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奔归钟所在地砸去!
这一掷,他用了飞蝗石的手法,又快又狠!
归钟木然地抬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他庞大的身躯,竟在此刻展现出一种不协调的笨拙。
而是怪叫一声,笨拙地往旁边跳了一步。
“啪嚓!”
陶罐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碎裂成无数片。
黑色的火油混合着碎陶片,溅射得到处都是。
几滴火油,正好溅在了归钟的手臂和衣角上。
旁边的火焰瞬间蔓延过来,将那些油点引燃。
“轰——!”
一道火墙在他脚边冲天而起,比之前的火势猛烈数倍,彻底隔断了归钟和九难之间的通路。
“啊!”
一声凄厉又稚嫩的痛呼,从归钟的口中发出。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烧焦、冒着黑烟的皮肤,那张呆滞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混杂着委屈与剧痛的表情。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此刻却死死地锁定了不远处的刘简。
嘴巴张了张,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你……你扔我!”
声音幼稚如七八岁的孩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被欺负后的愤怒。
他跺了跺脚,脚下的甲板都跟着一颤。
“爹爹说……不能玩火……你是坏人!”
整个嘈杂的甲板,仿佛在这一刻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不管是夏国相的亲卫,还是仅存的沐王府的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愣愣地看着那个指着刘简控诉的归钟。
刘简更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归钟,之前归钟的表现除了呆,他也没看出智商有问题,还以为这个鹿鼎记的世界,归钟的人设不是痴傻呢!
没想到看走眼了!
这就是一个武力值max版熊孩子?
然而,这份荒诞感只持续了一秒。
“吼!”
归钟发出一声咆哮,被疼痛和愤怒彻底点燃。
他不再管什么九难,也不管什么沐王府的人,眼中只有那个用火烧他的“坏人”。
他庞大的身躯竟然直接无视了那道火墙,低吼着,一步就从火焰中冲了出来!
燃烧的衣角在他身上留下道道黑痕,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目标明确,直扑刘简而来!
一股恐怖的杀意和灼热的气浪,瞬间锁定了刘简。
“我去!”
刘简头皮发麻,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