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每一声轻响,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头。
苏荃则在一旁雷厉风行地调度着。
“让阿四带人去抄家,按名单抓人,反抗者格杀勿论!”
“传令各部队,封锁广州四门,全城宵禁!有趁火打劫者,斩!”
“让后勤处清点府库,所有金银、粮草、军械登记造册,一刻钟内我要看到总数!”
一道道命令从她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就在这时,负责情报汇总的“情报组”组长,快步跑了进来,手里捧着几份密封的蜡丸密信。
“总教官,门主!各路密电汇总!”
苏荃接过,迅速拆解译码,脸色愈发严峻。
她走到地图前,拿起红色的炭笔,却没有落下,只是转头看向刘简。
“情况如何?”
刘简停下敲击,抬起头,复仇后的快意荡然无存,只剩冷静。
苏荃指着地图最北端的辽东。
“瘦头陀急电。南路袭扰军已全员渗透至盛京以南。辽东苦寒,不少兄弟手脚生了冻疮,但无一人退缩。他们就在满清眼皮子底下潜伏,炸药包都已埋到满清粮道的关键节点下。”
她声音低沉:
“瘦头陀说,只要陈总舵主抵达京城的消息一出,他们立刻引爆,把辽东搅个天翻地覆,绝不让盛京一兵一卒南下勤王!”
刘简微微点头,视线移向湖南。
“古至中的‘西路绝粮军’也已到位。”
苏荃的手指滑向洞庭湖畔,
“他们化整为零,藏身于芦苇荡和岳州周边的山里。古大哥来信说,满清的粮船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过,兄弟们看着肥得流油的粮船,口水都流干了,硬是忍着没动手。”
“他在信里问,‘刀已磨快,那个信号,什么时候来?’
只要信号一响,他保证一夜之间,切断长江中游所有补给线。”
“很好。”
刘简眼中光芒锐利,
“引而不发,才是最大的威慑。”
“江苏林永超那边呢?”
“林永超动作最大。”
苏荃指了指徐州方向,
“他的‘北伐先遣军’已经上路,大张旗鼓,号称十万,主力却一直含而不露。他正把山东、江淮的绿营兵力往徐州方向吸引,把水搅浑,为陈总舵主的潜入创造机会。”
刘简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看着这一个个代表潜伏、忍耐和决绝的红色箭头,他能感受到千里之外数万兄弟压抑的呼吸。
所有人都在等陈近南进京的那一刻。
“总教官,”
苏荃指着地图,
“按计划,我们也该动了。如果我们不能在总舵主行动的同时出现在北方海域,他就真成了孤军。”
“是啊。”
刘简看着窗外广州的夜色,
“这盘棋,咱们也不能落后。”
就在这时,一名工兵营统领满手油污地快步走了进来,神色纠结。
“总教官,关于舰队的情况……”
刘简心头微跳,看向他:
“怎么?跑不动了?”
统领擦了擦汗,苦笑道:
“倒不是跑不动。只是这几千里狂飙,逆流又旱地拖拽,刚才检修发现,所有‘壁垒’舰的蒸汽机气缸磨损都有些超标,曲轴也有轻微变形。如果全速开,怕是……有点悬。稳妥起见,最好找个大船坞大修三天,或者回铁骨岛换备件。”
“大修三天?回铁骨岛?”
刘简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股狠劲。
他转过身,看着墙上的舆图,手指在“广州”和“京城”之间那漫长的海岸线上狠狠划过。
“三天?你知道三天意味着什么吗?”
“三天后,辽东的兄弟可能会冻死在雪窝里;湖南的战机可能会稍纵即逝;陈总舵主可能会因为孤立无援而陷入绝境!”
“别说只是磨损超标,只要锅炉没炸,螺旋桨还在转,就算是爬,也要给我爬到天津卫去!”
统领浑身一震,立刻挺直了腰杆:
“是!可是总教官,这是河北舰,走深海恐怕扛不住大风浪……”
“那就别去深海!”
刘简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
“我们就走沿海!”
他的手指沿着蜿蜒的海岸线一路向上滑动。
“紧贴着海岸线走!利用我们吃水浅的优势,避开深海的大浪,只要离岸不超过二十里,出了故障随时能靠岸抢修!”
“传令!”
刘简的声音骤然拔高,透着决绝。
“全军即刻登船!不必理会那些瓶瓶罐罐,只带弹药、煤炭和淡水!”
“哪怕开到一半船散架了,哪怕要把船拆了当木板划,我们也必须准时出现在北方!”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电:
“告诉所有兄弟,这一趟,没有退路。”
“目标——京城!”
“全军,北上!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