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禁城,午门前。
新军一路势如破竹,朱红的宫墙与金色的琉璃瓦近在眼前。
将士们迅速摆开阵势,炮兵们开始架设火炮,准备对皇城发起最后的总攻。
陈近南站在阵前,心潮澎湃,他已在构想,推翻清朝后的汉家天下。
他甚至没有察觉,一直护卫在身侧的郑家客卿冯锡范,已经悄无声息地欺近到他身后不足三步的距离。
胜利的喜悦,麻痹了这位江湖宗师的警觉。
“大都督,您看,那便是皇极殿……”
冯锡范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抬手指向前方,仿佛在为他介绍风景。
就在陈近南的视线被吸引过去的瞬间。
冯锡范脸上的笑容,化为了极致的狰狞!
他手中长剑探出,无声无息,直刺陈近南后心要害!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后背的前一瞬,一股致命的寒意袭来,陈近南的脊背肌肉猛然绷紧!
他想也不想,肩头猛地一沉,身形硬生生向左侧扭转了半分!
“噗嗤!”
利刃入肉。
长剑从他右肩胛骨下方狠狠贯入,锋利的剑尖从前胸透出半截,带出一蓬血花!
陈近南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右臂瞬间脱力。
他强忍着撕裂肺腑的剧痛,左手化掌为爪,反手就朝身后抓去!
然而,抓空了。
冯锡范手腕一抖,长剑便带着血肉从陈近南体内抽出,人已如鬼魅般倒射而出,拉开了三丈距离。
陈近南艰难地回头,看到的,正是冯锡范那张因极致兴奋而扭曲的脸,对方甚至还朝他遥遥一拱手,做了个挑衅的口型。
“你……”
一个字刚出口,异变再生!
“轰!轰!轰!”
毫无征兆的,部署在新军后阵,本该是提供火力支援的郑家水师陆战队,那数十门线膛炮,突然集体调转炮口!
无数的炮弹,落在了新军部队中!
正在调整阵型、准备换防的弟兄们,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惨叫、哀嚎、爆炸声混作一团。
“盟友……叛变了?”
这个念头在每个幸存的新军将士脑中炸开。
砰!砰!砰!砰!
不等他们反应,冯锡范周围那些伪装的郑家高手同时拔出短铳,对准重伤的陈近南扣动扳机!
“大都督!”
一旁的天地会宏化堂香主舒化龙目眦欲裂,疯了一样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在陈近南身前。
噗!噗!噗!
铅弹撕开血肉,舒化龙的身体剧烈抽搐,后背炸开数个血洞。
他口中鲜血狂涌,却用尽最后力气将陈近南推向马超兴方向,只剩哀求。
“快……走……”
“哈哈哈!陈近南,你这个蠢货!”
郑经站在远处放声大笑。
“你真以为我郑家会与你这等反贼为伍?这京城,这天下,是我郑家的!给我杀!降者免死!”
新军腹背受敌,伤亡惨重。
“稳住!稳住!”
一名断了左臂的队官用刀撑着地,声嘶力竭地吼。
“以队为单位,自由还击!给老子打!”
“炮兵!调转炮口!把郑家那群狗娘养的炮阵给我扬了!”
一名营官满脸硝烟,亲自冲向炮兵阵地。
严明的军纪在血火中化作钢铁般的反击。
他们没有溃逃,在剧痛和愤怒中,开始了悍不畏死的反扑。
“撤!保护大都督!撤!”
马超兴双目赤红,一枪射死一个冲上来的郑家兵。
他一把背起浑身是血、人事不省的陈近南,在亲卫掩护下,开始朝着来路冲杀。
“为了新军!”
“兄弟们,下辈子再一起喝酒!”
无数新军战士主动脱离大部队,怒吼着冲向涌来的敌人,用血肉为他们的大都督,为幸存的同袍,争取时间。
……
通州。
十几艘钢铁巨兽拖着滚滚黑烟,用自杀般的姿态撞开浑浊河浪,冲向码头。
岸上的清兵守备还未敲响警锣。
“开火!”
轰!轰!轰!
数十门舰炮发出怒吼,瞬间将整个水师营寨化为火海。
刘简没有多看岸上的火光。
他用望远镜死死锁定京城方向的陆路,在那片烟尘与火光中,他看到了一面“新”字战旗正在且战且退,而追杀他们的,是另一面“郑”字旗!
他甚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另一个人,在重围中左冲右突。
是马超兴!
他背上的是……师傅!
“靠岸!全速靠岸!医疗兵!准备抢救!”
刘简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他一把扔掉望远镜。
“苏姐!舰队交给你指挥!”
话音未落,他反手一掌拍在身旁的铁木椅上。
“咔嚓!”
椅子四分五裂。
刘简随手抄起两块碎裂的椅板,奋力掷出!
两块木板射向河面,他纵身一跃,脚尖在第一块木板上轻点,身形拔高,再踏上第二块木板,朝着岸边混乱的战场急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