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他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他师傅右肩胛骨一个狰狞的血洞,因为剧烈颠簸再次崩裂,鲜红的血液几乎染透了半个身子。
除了这处贯穿前胸的剑伤,他身上还有好几个血肉模糊的弹孔,正汩汩地向外冒着血,触目惊心。
一种冰冷的失重感攫住了他,从头到脚,一片空白。
“师……傅……”
这一声呼唤,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却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刘简迅速从怀中掏出雪参玉蟾丸,捏开陈近南的嘴塞了进去,随即一指点在他的伤口周围穴道,用精纯的【神照经】真气强行封住血脉,吊住最后一口气。
他猛地回头,对着正在岸边靠岸的一队新军救援队吼道:
“带医疗兵和担架过来!快!”
旗舰“镇岳”号强行靠岸。
苏荃带着一队白褂医疗兵,抬着担架飞奔而来。
看到眼前的惨状,她脸色瞬间煞白。
“把大都督和所有伤员立刻转移到船上!”
刘简冷静地下达命令,声音沙哑。
他瞥了一眼被钉在地上的施琅。
“把他,也带上。”
……
“镇岳”号一间光线稍好的舱室里,陈近南满身是血地躺在木桌上。
王医师看着那深嵌腹部的铅弹和贯穿胸背的剑伤,手抖得不成样子:“总教官,这……没法取啊!一动刀肯定大出血,人立马就没!”
“动手!”
刘简没有废话,双手直接按在陈近南胸腹大穴上,【神照经】醇厚的真气瞬间爆发,如大坝般死死锁住各大血管。
“我用内力给他续命,你们只管挖子弹、缝伤口!”
有了刘简兜底,王医师咬牙动刀。
半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颗铅弹“当啷”落盘,手术结束。
刘简收功时身形一晃,脸色惨白,但眼神却冷得吓人。
“苏姐,让人看好师傅。”
他推门而出,直奔审讯室。
……
施琅像一条死狗一样被绑在铁椅上,两名新军士兵手持“迅雷铳”看守着他。
见到刘简进来,他反而冷笑起来。
“成王败寇,不必多言!”
“成王败寇?”
刘简拉过椅子坐下,笑了。
他伸出手,一柄银色小剑在指尖跳动。
“你也配谈‘王’?施琅,福建水师总兵,本是郑家旧将,后降了大清。我说的对不对?”
施琅脸色一变。
“一个反复无常的家奴罢了。”
刘简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充满了蔑视。
“你……”
“我耐心有限。”
他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按在施琅的心口。
“呃!”
施琅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随即又疯狂地逆行!
那种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全身血管都像要炸开的痛苦,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球爆出可怖的血丝。
仅仅三息,刘简便松开了手。
施琅像一摊烂泥瘫在椅子上,大口地喘息着,看向刘简的眼神,已经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刘简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意未达眼底,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你现在不说也没关系,咱们时间还多。”
他凑到施琅耳边,用魔鬼般的语调轻声说:
“我会用这种功夫,陪着你,让你清醒地感受自己血液凝固、倒流的滋味,一天十二个时辰,从不间断。等你习惯了,我再用这些小剑,陪着你,看着你身上的肉一片片掉下来,变成一副会呼吸的骨架。等你家人来了,正好能看到最完整的你。怎么样,感动吗?”
施琅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一股骚臭味传来,他失禁了。
“我说!我全说!”
他带着哭腔,嘶哑地尖叫,
“郑经……他的目标不止是京城!他真正的杀招,是另一路舰队!”
“舰队?”
刘简眼神一凝。
“是!由世子郑克臧率领的主力舰队!他们根本没走近海,而是绕了外海的大圈,算准了时间差!为了不让你察觉,郑经严令他们绝不能靠近我们的航线,也不能碰你在天津的铁甲舰……他们的目标,是你的老巢……铁骨岛!”
轰!
刘简手掌按在旁边的铁木桌案上。
“咔嚓——”
坚硬的桌案,在他掌下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苏姐!”
他一步踏出审讯室,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整艘旗舰,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传我命令!舰队立刻转向,目标……铁骨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