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德殿。
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殿外声音。
几十名新军精锐持铳肃立,将这座宫殿围住。
“师兄,人就在里头。”
韦小宝声音压低,他看刘简沾满干涸血迹与泥灰的侧脸,心脏狂跳。
那不是他熟悉的师兄。他全身发出的肃杀气,让韦小宝胆颤。
刘简没说话,抬下巴示意。
许平会意,上前一步,踹开沉重的殿门。
“哐当——!”
巨响回荡,殿内几盏长明灯摇曳,光影狂乱。
康熙穿着明黄龙袍,努力维持天子最后体面。
他抬头,看清门口的身影。
满身血污,军服破碎,仿佛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唯独那双眼睛,空洞,死寂,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康熙瞳孔缩紧。
他猜过很多人,陈近南、吴三桂、郑经。
他从没想过,最终站这里的,会是那个御书房的“小简子”。
“朕……”
康熙声音干涩发颤,他想说,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
刘简一步步走进来,皮靴踩在金砖上,发出“咯、咯”的轻响。每一步,都踏在康熙心头。
一直走到了御案之前,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逼得康熙下意识地向后靠去。
两人相距不过三步。
刘简就这么站着,不说话,用那双空洞的眼睛,静静地俯视着坐着的皇帝。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
韦小宝在门口急得满头汗,不敢出声。
终于,康熙扛不住了。
他感觉不是面对一个人,而是面对一个被掏空灵魂,只剩怨憎的深渊。
“……你赢了。”
康熙惨然一笑,声音嘶哑,
“你是来杀朕的?”
刘简的眼皮,终于动了一下。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外面,死了很多人。”
他声音沙哑但轻飘飘的话,让康熙浑身发冷。
“郑经死了,冯锡范死了,你的兵,我的兵……都死了。”
他停下,像想起什么,死寂的眼底划过巨大痛苦。
“她……也死了。”
“谁?”
康熙下意识地问。
刘简没有回答。
他伸出还沾血污的手,指了指旁边韦小宝备好的文房四宝。
“玄烨。”
他第一次直呼其名。
“你的命,是她拿命换的。”
“那场爆炸,本来该死的是我。”
康熙浑身剧震,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刘简,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死志。
“我不杀你。”
刘简缓缓收回手,
“因为我现在……没心情杀人。”
“写吧。”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比刀锋更锐利。
“《退位诏书》,《罪己诏》。”
“写完,这天下就没有康熙了。你可以做爱新觉罗·玄烨活下去,或者……”
刘简的目光落在康熙的脖子上。
“我现在就送你去和他们团聚。”
“你!”
康熙猛地攥紧扶手,帝王的尊严让他勃然大怒。
可对上刘简的目光,所有怒火化为冰冷恐惧。
那双眼睛在说: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皇权,不在乎天下,不在乎史书怎么写。
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罢了……”
康熙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他颤抖着手,提起了笔。
刘简转身,走向殿门,看殿外阴沉的天空。
【搞定这里,我就带你走。】
当那沉重的玉玺重重盖下,宣告一个时代终结的闷响传来时,刘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
十天。
对于历史的长河而言,这不过是沧海一粟;
但对于这座古老的北京城,这十天足以让天地翻覆。
紫禁城的深秋,风总是带着一股萧瑟的寒意。
刘简独自走在通往太和殿的御道上。
没有万众欢腾的登基大典,也没有百官朝拜的盛大排场——那些繁文缛节,早在三天前就被他那道震惊天下的《告华夏同胞书》给废了个干净。
这十天里,刘简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把康熙送出了紫禁城,安置在海外的一座小岛上。
第二件,是当着所新军将领的面,亲手砸碎了那把象征家天下的龙椅,并宣布废除帝制,改国号为“华夏”。
至于第三件……
刘简的脚步停在了太和殿那空旷的丹陛前。
丹陛之下,天地会香主、铁骨岛工匠、国防军将领……数百人列队肃立,鸦雀无声。
他们望着那个孤独的身影,眼中是敬畏,是不舍,更是无声的承诺。
而丹陛之上,只有两人在等他——陈近南与韦小宝。
“都安排下去了吗?”
刘简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疲惫。
“安排下去了。”
陈近南上前一步,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弟子。
这十天,他眼看着刘简以雷霆手段清洗旧官僚,搭建起“总制府”的框架,那份魄力和手腕,让他这个师父都感到心惊。
“按照你的《建国纲要》,总制府统筹全局,下设军务、政事、督查三院。新军已完成换防,控制了京畿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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