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
对于刘简而言,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
他曾试着用意念操控花园里的一片落叶,可惜失败了。
那股精神力量,被一层无形的壁垒死死锁在体内,无法透出分毫。
他的意识只能沉在镜湖之上,唯一的娱乐,就是听少女每日的碎碎念,以及去系统空间看看苏荃。
某天清晨,王语嫣提着裙角,轻手轻脚来到他面前。
她撅着嘴,小心翼翼地从他头顶拔走了一根刚冒头的小草。
【我这是……开始长脑子了?不对,是长草了。】
刘简的意识默默吐槽,
【再这么下去,我岂不是成了盆栽?】
炎炎夏日,一只麻雀把他当成了制高点,拉了一坨鸟屎在他脑门上。
没过多久,王语嫣就提着小水桶和布巾过来了。
“哪来的野鸟,真没教养。把你弄脏了。”
【谢谢,但下次能不能在它干掉之前擦?这都快成化石了。】
兴许是夏日暴晒,又或是秋雨连绵,少女看着这个从土里冒出来的脑袋,心里过意不去。
几天后,她不知从哪儿找来几根竹竿,还有一块油布,鬼鬼祟祟地在花园里忙活起来。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显然没干过这种粗活。
竹竿立不稳,油布盖不平,忙得满头大汗,沾了一身泥。
最后,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亭子,就这么丑萌地立在了刘简的脑袋顶上。
【我……现在也算是有房一族了?虽然只是个头顶上的单间。】
秋风起,落叶黄。
王语嫣来的次数更勤了。
她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倾听者,一个绝对安全的树洞。
她抱怨山庄生活无聊,抱怨那些婆子们嘴碎,但更多的时候,是在说她的“表哥”。
“……表哥今天又没来信。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顺不顺心,有没有被人欺负。”
【妹子,你表哥是去复国,不是去上幼儿园。】
“……表哥说,等他大事一成,就带我回燕子坞,住在他身边。”
【画大饼,标准的pua话术。】
刘简听得头大,宁愿在脑子里把《黄帝内经》默写一百遍,也不想听这十六岁少女的单相思。
终于,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王语嫣哭着跑来了。
她蹲在刘简面前,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雪地里。
“他……他回来了。可他根本不理我……”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委屈,
“他只问我,《昆仑迅雷剑》的剑谱背熟了没有,还说我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刘简的意识沉默了。
【这哪是表哥,这是教导主任下来抽查寒假作业了。就这服务态度,还想让神仙姐姐死心塌地?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妹子,醒醒吧!】
或许是哭泣太耗费心力,王语嫣擦干眼泪,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抄的册子,开始喃喃自语。
“……摩诃指者,取自佛经,意为‘大’与‘胜’。其要诀在于以气化劲,劲透指尖,凝而不散……”
她开始背诵武功秘籍。
刘简:“……”
在这副诡异的“茧化”状态下,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过目不忘的本事被发挥到极致。
王语嫣念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钢印烙在他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此指法共一十二路,分别为‘一指擎天’、‘佛光普照’、‘金刚贯日’……”
刘简每天都在被动在吸收这些信息。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萌生。
【如果……把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指力融合在一起呢?一阳一阴,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一个碎骨一个凝血。那岂不是点谁谁瘫痪,碰谁谁报废?】
刘简心念电转,忽然想起了自己早已练至圆满境界的《擒拿手》。
【对,还有擒拿!擒拿主控,分筋错骨。若能将这三者融为一炉……】
心念一动,他在镜湖之上开始疯狂推演。
观想出的三个小人合三为一,招式变得诡谲莫测。
这个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王语嫣背完《摩诃指》,又开始念叨另一门《五虎断门刀》。
“……《五虎断门刀》,第一式‘猛虎下山’,讲究力劈华山之势,需……”
王语嫣的声音还在继续。
刘简的意识翻了个白眼。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练这种破烂刀法?浑身都是破绽,也就拿来砍柴能快一点。】
他的武学审美已经被拉得太高,实在看不上这种江湖大路货。
【真正的武学,应该化繁为简。比如我的太极……】
心念又一动,镜湖里的小人收起了指法,开始演练太极拳。
当王语嫣念到“剪步撩刀”,他脑中小人便同步做出“揽雀尾”,化解劲力,顺势一带。
当她念到“跨虎斩”,他便以“单鞭”应对,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渐渐的,他发现这成了一种乐趣。
不知不觉间,他的太极造诣在不断地去芜存菁,返璞归真。
所有外家招式在他看来,都不过是“混元一气”的不同表现形式。
他将这种感悟,总结为【混元太极拳】。
时间就这样在少女的碎碎念和刘简的“被动学习”中流逝。
他又陆续“被动”听了七八种轻功。
为了不让这些驳杂的知识把自己的脑子塞成一锅粥,他干脆以《神行百变》为总纲,将《提纵术》的拔高之巧,《八步赶蝉》的缠斗之精,甚至《控鹤功》的借力之妙,全部统合了进去。
在镜湖上,他演化出的身法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踏叶而行,凭虚借力。
他给这套集大成的身法起了个很中二的名字:【凭虚登云步】。
转眼,第二年盛夏。
他终于把自己的武功加上王语嫣背诵的功法,全部梳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