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撞击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体内的黑暗能量因为失去了黑袍导师的引导和契约联系，开始如同无头苍蝇般疯狂反噬、溃散。
原本若隐若现的黑曜石鳞片纹路迅速黯淡、消失，纯黑的眼眸也渐渐褪去那令人不适的色泽，露出底下布满血丝、充满了极致恐惧与茫然的瞳孔。
他抬起头，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陈浩。
那双他曾经嫉妒、怨恨、发誓要亲手挖出来的眼睛，此刻正平静地俯视着他，里面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没有复仇的快感，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没有。
只有一种，看待路边石子、或者尘埃般的纯粹漠然。
这种漠然，比任何嘲讽和憎恨，都更让王小聪感到刺骨冰寒，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卑微与绝望。
“不……不要……不要杀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王小聪涕泪横流，之前所有的嚣张、残忍、不可一世，此刻尽数化作了最卑微的乞怜。
他挣扎着向前爬了两步，试图去抓陈浩的裤脚，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陈大少……陈哥……陈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被力量蒙蔽了双眼。”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将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是垃圾，求求你……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我愿意做你的奴隶，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我们王家……我们王家还有钱，还有资源，我都可以给你，全都给你。”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展示着自己的“价值”。
“对了，还有那个黑袍人，它背后的秘密，黑暗阵营的秘密，我都告诉你，我知道一些，我都告诉你，只求你别杀我，别杀我啊！”
陈浩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在游戏频道叫嚣着要让自己跪地求死、要将西沙据点所有人献祭的“人族叛徒”。
此刻的他，满脸血污混合着鼻涕眼泪，衣衫褴褛，气息萎靡，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猖狂模样？
“我给过你机会的。”
陈浩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游戏里，在现实中，可惜，你一次都没有抓住。”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敲碎了王小聪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王小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最后的疯狂。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亿达的继承人，杀了我，王家不会放过你的，联盟，联盟也不会允许你私自杀害一个……”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陈浩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手，刚刚轻易拍碎了黑袍导师的存在。
没有能量的汇聚，没有气势的升腾，只是那么随意地，对着他，隔空，向下一按。
动作轻松得，就像在驱赶一只萦绕在耳边的、聒噪的苍蝇。
“不~”
王小聪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扭曲变形的嘶吼。
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星海、沉重如整片大地碾压而来的力量，凭空降临，将他连同他周围数米的空间，完全笼罩。
王小聪的嘶吼声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最细微的细胞开始，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碾碎。
他想要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想要调动体内残存的黑暗能量，却发现那点力量在这股绝对的伟力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噗叽~”
一声轻微而粘稠的、仿佛熟透的果子被彻底碾烂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响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