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兵王:暗潮

第335章 龙潜在渊

黄土,风沙,昏日。龙昊踩着河滩粗砺的鹅卵石,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上游那片稀稀落落的土坯房走去。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柴火烟气和贫穷特有的、挥之不去的土腥味。几个面黄肌瘦、穿着打补丁衣裳的孩童在村口土坡上追逐打闹,看到陌生人走近,都怯生生地停下,躲在残破的土墙后探出脑袋张望。远处,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在干涸的河床边有气无力地啃着地皮。

“河西村……” 龙昊看着村口歪斜木牌上模糊的字迹,心中大致有了判断。这应是西北“陇西道”某个极为偏远的穷乡僻壤,距离鎏金沙海所在的西域绝地,怕是有万里之遥。空间裂缝的随机性,将他抛到了这个几乎被现代社会遗忘的角落。

他这副“落难青年”的模样并未引起太大注意。村里人日子苦,偶尔有逃荒的、避祸的流民路过,并不稀奇。一个在村口晒太阳、缺了门牙的干瘦老汉,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儿,用浓重的土话嘟囔了一句什么,大抵是问从哪来,到哪去。

龙昊低着头,操着一路上从零星行人口中学来的、半生不熟的当地方言,含糊地说遭了匪,和家人走散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讨碗水喝。他语气疲惫,神情麻木,配合着粗糙的伪装和一身狼狈,倒真像个遭了难的可怜人。

老汉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指了指村尾一处最破败、几乎要塌掉的土坯房:“那家……前年人都走光了,有个棚子还能挡点风,不嫌弃就凑合一宿。井在村中间,自己打水。这年头……唉。” 摇摇头,不再多言,继续蜷缩着晒太阳,仿佛一尊风干的雕塑。

龙昊道了声谢,默默走向那间废弃的土房。推开吱呀作响、几乎要散架的破木门,一股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屋里空空荡荡,只有半截土炕,角落里堆着些破烂家什,屋顶漏着几个大洞,能看见昏黄的天空。但这正是他想要的,足够隐蔽,无人打扰。

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在土炕上盘膝坐下。没有立刻调息,而是闭目凝神,将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缓缓向外延伸。星宫道体对能量的感知敏锐到极致,即便在此地元气稀薄、驳杂不堪的环境下,他依然能“听”到许多声音,捕捉到许多信息。

村中零星的交谈,大多是关于今年的收成、赋税、哪个后生要出去打工、哪家又揭不开锅的苦水。偶尔夹杂着用老旧收音机接收的、充满杂音的广播新闻片段,播报着国家大事、经济政策、某个城市的新建项目,与这个闭塞村落的贫困景象形成荒诞的对比。在这些信息中,龙昊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他需要的东西——

“听说了吗?前阵子西边大沙漠那边,好像出了大事!”

“可不咋地!我二舅家小子的连襟在县里武装部开车,回来说的!说是卫星拍到那边有奇怪的大闪光,跟核弹试验似的!后来去了好多部队,还有穿得古里古怪、不像当兵的人,把那边好大一片都封了,说是军事演习,不让任何人靠近!”

“啧啧,怕不是真有什么宝贝出土?还是外国间谍搞破坏?”

“嘘!小声点!这种事也是咱能瞎猜的?让上头听见,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就是……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好像到处都不太平。我闺女在省城读书,打电话回来说,城里好像多了不少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人,神神秘秘的,还有晚上偶尔能听到奇怪的动静,像打雷,又不像……”

“哎,这世道……”

龙昊心中了然。鎏金沙海星月祭坛的动静果然惊动了世俗政权。所谓的“部队”和“穿得古里古怪”的人,恐怕就是国家处理超自然事件的特殊部门——第七局,或者与隐世宗门有千丝万缕联系、负责协调与监管的“有关部门”。他们介入封锁现场,既是控制事态,防止秘密外泄引发恐慌,恐怕也是在评估风险,并与隐世宗门进行某种程度的交涉或对峙。

至于城里出现的“黑西装”和“奇怪动静”,很可能与隐世宗门活动加剧,或者与巡天盟、文渊阁等势力加大在世俗界的活动力度有关。毕竟,瓜分了星宫部分遗藏(哪怕是外围),总需要消化、研究,难免会与现代社会产生更多交集,也可能引发新的摩擦。

这些信息零碎,但勾勒出了一幅暗流涌动的画面。他“死亡”的消息,或许暂时麻痹了八大宗门,但世俗政权显然并未放松警惕,甚至可能因这次事件感受到了更大威胁,加大了监控力度。

“第七局……” 龙昊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称。在之前的逃亡与调查中,他并非对世俗政权一无所知。相反,通过一些零散信息(如东方白记忆中偶尔提及的“烦人的朝廷鹰犬”,以及早年师父云崖道人隐晦的提点),他知道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存在一个历史悠久、直属于最高层、专门处理涉及“非科学现象”、“超自然力量”、“古武界纠纷”以及“与隐世宗门关系”的特殊机构——国家安全第七特别事务局,简称第七局。其内部又分诸多部门,其中“九处”专司对内监察、协调古武界、以及与隐世宗门沟通(或者说博弈)。第七局独立于常规军政体系,权限极大,行事隐秘,是悬在古武界和隐世宗门头上的一把“世俗之剑”,也是维持表面平衡的关键力量之一。

以往,第七局对隐世宗门大多采取“有限接触、默认自治、关键时刻介入”的策略,双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与距离。但星宫遗藏事件,显然打破了这种平衡。如此大规模、高能级的异象,必然触及了第七局的敏感神经。他们绝不会坐视隐世宗门在自家地盘上搞出太大乱子,威胁社会稳定与国家安全。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龙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可以是暂时的“借力”。第七局与隐世宗门素有龃龉,对八大宗门联手瓜分遗藏、势力膨胀必然心存忌惮。而自己这个“已死”的星宫传人,手握星宫核心传承与“蚀界”之秘,或许能成为打破僵局、撬动八宗联盟的一枚……奇子。

当然,与第七局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这个机构代表国家意志,行事自有其铁律与目的,绝不会因个人恩怨或江湖道义而轻易改变立场。他们需要的是可控的棋子,而非不可控的复仇者。如何接触,如何展现价值,如何确保自身安全与独立,都需要万分谨慎的谋划。

“不急,先恢复实力,了解更多情况。” 龙昊压下思绪,开始专注于调息。他运转《寰宇篇》入门心法,丹田内的“混沌星种”缓缓旋转,如同微型宇宙的心脏,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的节奏,吞吐、炼化着外界稀薄驳杂的天地元气,将其转化为精纯的混沌星元,滋养着新生的道体与神魂。星宫道体对能量的利用效率高得惊人,即便在此等恶劣环境下,恢复速度也远超常人想象。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龙昊离开河西村,沿着尘土飞扬的土路,朝着最近的乡镇走去。他需要获取更准确、更及时的信息,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落脚点,也需要……启动资金和身份。

在乡镇破旧的网吧里,他用身上仅存的、从河里捞起的几枚湿漉漉的硬币(不知哪个倒霉落水者的遗物),换取了半小时的上网时间。屏幕上闪烁的网页、滚动的新闻、以及各种论坛贴吧的碎片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眼中。他飞速浏览、筛选、记忆。

关于“西部沙漠异常”的报道寥寥无几,且语焉不详,多归为“特殊气象”或“军事活动”。但在一些隐秘的军事爱好者论坛、古武相关的小众社群(需特殊方式访问)以及海外某些情报分析网站上,他看到了更多深入的分析和猜测。有帖子提到了“能量读数异常”、“疑似古代遗迹波动”、“多国卫星聚焦”,甚至有人隐晦地提到了“第七局车队”、“黑袍神秘人”、“交手痕迹”等关键词。虽然大多是真假难辨的臆测,但拼凑起来,与他的判断基本吻合。

他还注意到,近期多个城市发生了数起“意外事故”或“离奇案件”,官方通报语焉不详,但现场照片或目击者描述中,隐约可见超越常人的力量痕迹,或是现场残留着奇异的能量波动(被第七局迅速掩盖)。这些事件的频率,比以往高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在浏览某个需要特殊代理才能访问的境外加密信息平台时(利用混沌星元模拟特定电信号频率,短暂“借用”了某个不设防的卫星信道),捕捉到了一条极其隐晦、用古老密文书写、在特定小圈子流传的消息:

“星黯于西,遗光蒙尘。八宗共议,静观其变。然‘钥匙’已分,门户渐启,暗流将涌。各脉当谨守门户,约束弟子,暂避‘朝廷’锋芒。待风波稍息,再图后计。—— 知北游”

“知北游……” 龙昊眼神一凝。这是“文渊阁”在外行走、传递重要信息时使用的化名之一!消息虽然简短,但信息量巨大。它证实了八宗在星宫事件后采取了守势,暂时收敛,以应对第七局(朝廷)可能施加的压力。同时也暗示,星宫遗藏(钥匙)被瓜分后,可能正在被各方研究、尝试“开启”更深层的秘密,未来必有更大风波。而“暂避朝廷锋芒”一句,更是直接点出了第七局与隐世宗门之间当前紧张的关系。

“看来,第七局给他们的压力不小。” 龙昊关闭网页,清空浏览记录,起身离开烟雾缭绕、气味浑浊的网吧。站在乡镇尘土飞扬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为生计奔波的普通人,一种奇异的疏离感涌上心头。这里是他熟悉的现代社会,汽车、电线杆、商铺招牌、手机信号……但水面之下,却涌动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暗流,关乎古老的传承、超凡的力量、血海深仇,以及可能波及整个世界的“蚀界”之劫。

他需要融入这个“水面之上”的世界,以此为掩护,才能更好地在“水面之下”活动。

接下来的几天,龙昊如同真正的流浪者,辗转于陇西道的几个县城。他凭借星宫道体带来的强悍肉身与敏锐五感,在建筑工地扛过水泥,在货运站搬过货物,甚至短暂混入过一个前往西南山区的小型勘探队当临时向导,赚取微薄的报酬,也借此熟悉现代社会的运转规则与人情世故。他沉默寡言,吃苦耐劳,学什么都快,但从不显山露水,很快便能融入任何底层环境,不留痕迹。

同时,他利用一切机会,收集信息。购买过期的报纸杂志,在廉租房里收听收音机的深夜谈话节目,在夜市地摊上与三教九流搭话,甚至“借用”过几个地方小混混的手机,快速浏览其社交软件上的群聊信息(这些边缘人有时反而能接触到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隐秘)。信息如同拼图,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他知道了一个名为“龙影”的新成立不久、但权限极高的特殊部队番号,似乎直属最高层,专门应对“极端超常威胁”,与第七局有合作也有竞争。听几个在武装部家属院外吹牛的老兵油子提过,这支部队装备精良得“邪乎”,人员选拔“非人”,执行的也都是“见不得光”的硬茬子任务。

他也了解到,最近几个月,各地古武世家、门派都异常安静,许多在外行走的弟子被召回,一些公开的比武、交流活动取消或低调举行。武道协会(半官方组织,负责协调明面上的古武界事务)发布了几次加强管理的通知,要求各门派报备人员流动,配合“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显然,第七局和“龙影”的存在,让整个古武界都感到了压力。

他还偶然听到一个出租车司机抱怨,说最近机场、火车站多了很多“便衣”,查得特别严,尤其对看起来“不像普通人”的旅客盘问仔细。司机神神秘秘地说,他拉过一个“气场很强、穿中山装”的老头,闲聊中老头叹气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人啊,就是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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