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城市早已灯火阑珊，写字楼里只剩下林逸工位上方那一盏孤零零的日光灯，发出嗡嗡的低鸣。电脑屏幕上，代码像一条永无止境的瀑布，无情地向下滚动。林逸感觉自己的眼皮重若千斤，太阳穴一阵阵抽紧，连续七十二小时的加班，已经将他的体力逼到了极限。他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咖啡，猛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再激起丝毫清醒。
“再调试完这个模块……就完了……”他喃喃自语，手指机械地在键盘上敲击，试图解决那个困扰了项目组三天三夜的诡异bug——一个无论如何优化资源加载顺序，都会随机出现的界面渲染卡顿。
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编译器进度条的时候，眼前的屏幕突然开始扭曲、旋转，色彩斑斓的代码仿佛拥有了生命，化作一道道流光，将他吞噬。紧接着，是无边的黑暗和意识的彻底断线。
他最后的感知，是额头重重磕在冰冷键盘上的钝痛，以及耳边隐约传来的、同事惊慌的呼喊声。那声音迅速远去，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
不知过了多久，林逸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缓缓苏醒。
首先恢复的不是视觉，而是听觉。一种难以形容的、持续不断的“叮咚、叮咚”声，混杂着各种奇怪的提示音，在他脑海深处响个不停，吵得他心烦意乱。
“谁……谁手机没关提示音……”他试图皱眉，却感觉连动一下眉毛的力气都没有。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发现眼前并非办公室的黑暗，也不是医院病房的纯白，而是一片朦胧的、仿佛笼罩在薄雾之后的……奇异光幕？光幕的底色是某种深邃的、仿佛蕴含星辰的暗色，其上流动着难以言喻的淡金色光华。
更让他惊骇的是，一段段文字，正以超越他阅读速度的方式，直接“印入”他的意识。
【月宫小仙女 嫦娥：@全体成员 诸位仙友，新一批的月桂凝露已酿好，欲换购者速来！本次支持以物易物，优先兑换能提升直播画质的法宝或阵法！[附：月桂凝露效果图：清辉流转的玉瓶]】
【兜率宫打杂老道 金角大王：姐姐优先考虑考虑俺老金！俺用大师兄……哦不，俺用老爷新炼的“九转还魂丹”边角料跟你换！虽说是边角料，但吊住凡人一口气绝对没问题！[抠鼻表情]】
【花果山美猴王 孙悟空：呔！金角小儿，你又偷老君丹药！小心俺老孙告诉老君！@月宫小仙女 嫦娥妹子，俺老孙这有从西方极乐世界顺来的“高清留影石”一颗，保证让你那月宫直播清晰无比！换你三瓶凝露如何？】
【月宫小仙女 嫦娥：大圣，您那留影石上次说是从东海龙宫“借”的，上上次说是从二郎神君那儿“赢”的……小仙可不敢收。[流汗表情]】
【灌江口二郎神 杨戬：@花果山美猴王 泼猴！果然是你偷了我演习用的留影石！速速还来！否则放哮天犬去你花果山做客！】
【花果山美猴王 孙悟空：嘿嘿，三只眼，有本事你来拿呀！俺老孙正好手痒！你那第三只眼不是号称能看穿虚妄吗？咋连块石头都看不住？[挑衅表情包：一只猴子在扭屁股]】
……
林逸彻底懵了。
幻觉？一定是加班太久，出现严重的幻觉了！他试图集中精神，想象自己正在掐大腿，希望能用疼痛唤醒自己。然而，脑海中那热闹非凡的“聊天群”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因为几位“大佬”的争吵，刷屏速度更快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程序员残存的逻辑思维去分析。这光幕的ui……简洁得近乎简陋，除了聊天区域，只有角落里有几个模糊的图标，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个……红包形状的图案？
就在这时，一个系统提示音响起，不同于之前的嘈杂，这个声音直接回荡在他的意识核心：
【叮！检测到新成员“凡人林逸”意识接入“三界吹水群”（测试版）。身份验证中……错误……无法识别仙力特征……默认分配为“上古遗民（待确认）”身份。群规及功能说明已发送，请自行查阅。】
上古遗民？什么鬼？林逸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他尝试着集中意念，去“触碰”那个所谓的群规说明。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此群乃天道所化，旨在促进三界交流，共渡时艰（据说是香火凋零，天庭财政紧缩，神仙们也得想办法创收）。群内禁止斗法、禁止传播惑乱人心的功法、禁止发超过一刻钟的长语音……凡人本无法接入，但因未知错误……
未等林逸消化完这些信息，群里的风向突然变了。
【灵山退休老干部 唐僧：阿弥陀佛。悟空，杨戬施主，莫要再争了。一块留影石，伤了和气不值当。如今三界资源紧张，当以和为贵。依为师看，不如请这位新来的“上古遗民”道友评评理？@上古遗民 林逸】
林逸：“！！！”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上古遗民是什么称呼？！
群里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更加热闹。
【花果山美猴王 孙悟空：咦？有新人？还是上古遗民？俺老孙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兜率宫首席技术官 太上老君：@上古遗民 林逸 道友气息隐晦，然能入此群，必有不凡之处。不知对当前这留影石之争，有何高见？】
【月宫小仙女 嫦娥：欢迎新人！新人爆照！[期待表情]】
林逸头皮发麻。他一个连续熬夜三天的苦逼程序员，随时可能因过劳死而嗝屁，现在却被一群疑似神仙的大佬围着问“高见”？这简直比修复那个该死的bug还让人绝望！
他下意识地想关掉这个“幻觉”，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个存在于脑海中的界面。他想开口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情急之下，他尝试用想象去“打字”回应。
【上古遗民 林逸：我……我不是什么上古遗民，我只是个普通人，程序员，搞代码的。你们认错人了！放我出去！】
消息发送出去的瞬间，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