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七一身雨水闯进前厅时,厅内凝重的气氛被短暂打破。
他手中紧握着一封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信函,封口处赫然是裴琰私章的火漆印记,边缘已被雨水浸得有些模糊。
“县主!韩将军!谢郎君!”
裴七的声音带着长途疾驰后的喘息,却依旧清晰,“主子从云州府加急送来的信!”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封信上。
沈宁玉心头一紧——这个时候来信,定然与这场雨灾有关。
她立刻上前接过信函,指尖触到冰凉的油布表面,迅速拆开外层保护,取出里面干燥的信笺展开。
谢君衍和韩少陵也同时围拢过来,韩少陵甚至不自觉地上前半步,目光紧盯着信纸。
沈宁玉一目十行地扫过信笺上裴琰挺拔有力的字迹。
前半部分是公事公办的语调,简洁清晰地通报了云州府的灾情:
“云州全境遭逢五十年未遇之持续强雨,府城及下属七县均受不同程度水患。府衙已启动急赈预案,开仓放粮。
青川县报灾文书已至,吾已知悉,已调拨部分储物资支援,并责令李县令全力组织救灾,优先保障百姓性命……”
沈宁玉看得心中稍定——裴琰在府城的应对是及时有力的,至少官方层面已经动起来了。
然而信笺的后半段,笔锋微转,语气虽仍克制,却明显多了几分私人的关切:
“青川地处下游,又逢山洪,险情尤甚。吾在府城统筹,暂不能亲至。
玉儿身在青川,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听从君衍、少陵安排。
山庄地处半山,当可无虞,然天灾难测,需做万全准备。若事急,可持吾令牌调遣青川府衙协助……”
读到这里,沈宁玉心头一暖。裴琰人在府城,心却系着青川,系着她。
但紧接着的最后几行字,让沈宁玉的脸颊瞬间微微发烫——
“此间公务繁杂,恐本月休沐难返。玉儿勿念,照顾好自己。
另,转告君衍、少陵:护好玉儿,待吾归时,必有重谢。”
最后一句“必有重谢”四个字,笔力明显加重了几分。
沈宁玉:“……”
【裴琰这家伙……写信就写信,最后这句什么意思?‘转告君衍、少陵’?还‘必有重谢’?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沈宁玉都不敢看身旁两人啥表情。
谢君衍站在沈宁玉身侧,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信笺末尾那几行字。
当他看到“转告君衍、少陵”和“必有重谢”时,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似笑非笑。
【呵,子瑜这冰块脸,人不在,倒会隔空‘敲打’。‘重谢’?是谢我们护着玉儿,还是提醒我们他的正夫身份?】
谢君衍心中掠过这个念头,面上却不显,只是很自然地伸手从沈宁玉手中抽走了信笺,目光快速扫过全文,随即轻笑一声,声音慵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子瑜在府城倒是忙得很,连休沐都回不来了。不过……”
谢君衍将信笺递给一旁眼巴巴望着的韩少陵,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沈宁玉的手背,语气悠悠:
“这最后一句嘱托,倒是格外‘用心’。少陵,你说是么?”
韩少陵接过信,他看得没谢君衍那么快,但目光也迅速锁定了末尾几行。
当看到“护好玉儿”和“必有重谢”时,少年将军浓黑的剑眉一挑,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困惑,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耳朵尖微微发红,却挺直了脊背,声音响亮而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