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璋、承礼、清昀、长仪、守琮,贺仲儒的心思还是重了些,”遇瀚提笔划去四个表字,最终将“长仪”二字圈出。
到了遇瑱这,则是笑了笑,“好的表字,竟都舍得给了遇翡,也不知其中有没有陈之竞的意思,估计是有,陈氏子,素来狠得下心。”
和扎根在京都城里长大的人到底不一样,陈氏作风,一贯是果决狠辣,对表字这类的细微之处压根不在意,瞧瞧给遇瑱的,都是些什么字。
平白浪费了“瑱”这个名。
“怀瑾、文襄、藏谦、绍晅、承景,”遇瀚斟酌几次,将那些字尽数划去,“既是试探,倒也不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想法。”
“德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顺意以为,就让遇瑱得个‘德懋’的表字,如何?”
顺意依旧没给出自己的意见,在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充当一个安静的摆件,聆听遇瀚的自语便足够了。
“至于这冠礼……百姓正值水深火热,朕连秋狩都不去了,他们俩这冠礼,遇翡还是个带伤的,免了吧,去各自宣一宣这表字足矣,要是自家想折腾,随他们。”
二十年,时至今日,遇瀚这个父亲像是第一次站在遇翡的角度为她用了一分心。
而这两个表字传到各自府上时,两家的反应几乎是天差地别。
遇瑱目眦欲裂,摔碎手中茶盏,“德懋?!你不是说,与祥瑞之名切割,父皇不会再怪罪我?可你看看,他给我的是什么表字!遇翡,遇翡是什么?”
端坐一旁的陈之竞依旧不慌不忙,冷峻面庞上勾起一抹讥诮弧度,“陛下亲自出手,打断了遇翡一双腿,一个毫无威胁的人,用什么表字,与你何干?”
“有这份心思,不如将这份火气往别的地方泄一泄,真不知你拿着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养子做敌手是怎么想的。”
“愚不可及”四个字在唇边打了个转,到底是给遇瑱留了几分体面。
“表字而已,此刻先用着,往后,你想怎么改,还不是由着自己,便是叫承天都没人管你。”
遇瑱本还想发几句牢骚,但他自小便有些惧怕这位说一不二的表兄,眼看陈之竞露出几分不耐,余下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我就是不服气。”
“当年,做嫡子的本该是我。”
“说你没脑子,你还真是没脑子,”陈之竞轻嗤,“做了嫡子,你母亲只会再生一个,陈氏能做你的后盾,皆因你的母亲是我姑母。”
“不是你们……”遇瑱屁股都还没坐热,又站了起来,“不是你们撺掇父皇……”
陈之竞为这份愚蠢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你以为姬云深是个傻的?当年,就知她不会选你,拿着这份笃定,让陛下与皇后生点嫌隙,也因他做不到对陈氏的许诺,从中谋点东西罢了,表弟啊……”
陈之竞起身,平静抚平衣袖的浅淡褶皱,这才过去,带着暗劲捏了捏遇瑱的肩膀,那双眼睛鹰隼一般,锐利万分,“计划,谋划,不是每次都要做到的,有时候,做不到、等不到,才是我们想要的,听懂了吗?”
遇瑱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气势给震了震,虽未完全听懂,却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不懂装懂。
“遇翡残了腿,往后于你毫无威慑,陛下怕是要重用他了,你呢,缩紧脑袋,少去找他的麻烦,听见了没有?”
遇瑱阴沉万分,有一万个不乐意。
但陈之竞手劲儿实在是足,那话不是询问,而是——
命令。
是他遇瑱必须要答应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