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被一层淡绯色的薄纱过滤，褪去了血月残留的狰狞，柔和地漫过梧桐叶的缝隙，在湿润的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溪木镇从一夜不安的沉寂中缓缓苏醒，街角传来早点摊炸油条的滋滋声，混合着豆浆的甜香，试图驱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硫磺余味。小楼院内的几株月季沾着晨露，在微风中瑟瑟发抖，花瓣边缘卷曲，显出几分萎靡。
二楼，林轩在生物钟的驱使下准时醒来。胸口肋骨处的剧痛已减轻为持续的闷胀，内腑的震荡感也平息不少，只是经脉中盘踞的那股阴冷暗红能量，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缓慢侵蚀着新生出的星辉，带来细微的刺痛和滞涩感。塞勒涅的药和莉莉丝渡入的那一丝本源灵蕴起了作用，但距离痊愈还差得远。
他撑着身体坐起，动作牵动伤处，让他眉头微蹙。身上的棉质t恤被汗水和血渍浸得半硬，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和血腥气。他脱下衣服，露出线条结实、却布满新旧伤痕的上身。左胸缠绕的绷带还算干净，只是边缘渗出些许淡黄色的药渍。他小心地解开，检查伤口。断裂的肋骨在星辉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已初步对接，但依旧脆弱，皮下大片青紫淤血触目惊心。最麻烦的是伤口中心，一道细小的暗红纹路如同有生命的毒蛇，蜿蜒盘踞，正是那阴毒能量的核心。
他重新上药，换上干净绷带，又换了条深灰色的棉质长裤。镜子里的人影面色依旧苍白，眼底带着血丝，左脸颊的伤口结了暗红色的痂，让他原本清俊的容貌添了几分冷硬和戾气。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带走些许疲惫。
楼下传来细微的响动。是凌霜，她总是起得最早。接着，是莉莉丝慵懒的、带着鼻音的嘟囔，似乎在抱怨什么。塞勒涅和月璃的房间则一如既往的寂静，仿佛无人。
林轩走下楼。凌霜已经晨练回来，正站在厨房的小窗前，对着外面熹微的晨光，慢慢地拉伸身体。她换上了一套修身的深蓝色瑜伽服，上衣是短款背心，露出纤细紧实的腰肢和平坦的小腹，马甲线清晰可见。下身是同色的高腰瑜伽裤，弹性面料完美包裹着她笔直修长、肌肉线条流畅的双腿，从紧翘的臀部到纤细的脚踝，每一处曲线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她赤着足，脚型秀美，脚趾涂着透明的护甲油，踩在微凉的地板上。黑色长发束成高高的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天鹅颈，几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白皙的颈侧。她闭着眼，呼吸悠长平稳，身体随着动作舒展，如同晨光中优雅蓄力的猎豹，清冷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听到脚步声，凌霜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平静，看了林轩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完成最后一个拉伸动作——身体前屈，双手撑地，瑜伽裤紧绷，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臀腿曲线。
林轩移开目光，走到餐桌旁坐下。桌上已经摆好了简单的早餐：白粥，水煮蛋，几片全麦面包，还有一小碟凌霜自己腌制的酱黄瓜。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
“伤怎么样？”凌霜做完拉伸，走到水槽边洗手，声音平淡。
“好点了。”林轩拿起勺子，舀了勺白粥，温度刚好。“她们呢？”
“塞勒涅在房间，月璃在露台。”凌霜擦干手，也走过来坐下，小口喝着白粥，动作斯文。“月璃说，结界最多维持到今晚子时。血月的影响在增强，镇子边缘已经出现了几起……动物发狂伤人的事件。警察在处理，但普通人看不出异常。”
林轩皱眉。血月的威胁比预想的更迫近。“我们下午去见秦雨薇。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然后决定去留。”
凌霜点头，没再多问。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阳光渐渐明亮，透过窗户洒在凌霜侧脸上，能看清她脸颊肌肤细腻的纹理和耳垂上那枚小巧的珍珠耳钉。她吃得很少，很快便放下筷子，开始收拾碗碟，动作利落安静。
楼梯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莉莉丝揉着眼睛，趿拉着那双黑色丝绒玛丽珍鞋，摇摇晃晃地走下来。她换下了那件暗红丝绒睡裙，穿上了昨天那身米白色针织连衣裙，只是外面又松松垮垮地套了件林轩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卫衣宽大，几乎将她整个裹住，下摆垂到大腿中部，露出一双笔直纤细、裹着超薄肤色丝袜的小腿。她紫罗兰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脸上还带着初醒的懵懂，苍白的脸色在晨光下像精致的瓷器，唯有那双紫眸，即便未完全清醒，也流转着天然的媚意。她看到林轩，眼睛亮了亮，像只发现主人的猫，蹭过来挨着他坐下，很自然地伸手去拿他盘子里剩下的半片面包。
“小哥哥早呀~”她声音软糯沙哑，带着浓浓的睡意，咬了口面包，含糊道，“人家好困……昨晚都没睡好……”她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卫衣宽大的领口随着动作滑下一边，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凌霜收拾碗碟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端着盘子进了厨房，水声响起。
林轩没理会莉莉丝的抱怨，将杯子里剩下的牛奶喝完。“吃完上去换衣服，收拾一下，下午出门。”
“知道啦~”莉莉丝拖长语调，将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又凑近林轩，紫眸眨了眨，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和讨好，“小哥哥，我帮你挑衣服呀？去见那位秦总监，可不能穿得太随便~”
“不用。”林轩站起身，走到客厅窗边，望向露台方向。月璃一袭月白流仙裙的身影静静地立在晨光中，银发如瀑，面纱轻拂，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那里，与尘世的晨光格格不入。她似乎在观察着什么，银色眼眸望着镇子东北方向——正是昨天废弃工厂所在的区域。
似乎感应到林轩的目光，月璃微微侧头，银色眼眸瞥了他一眼，眸光清冷无波，随即又转了回去，继续她的“观察”。
上午的时间在略显凝滞的气氛中缓缓流逝。塞勒涅一直没有出房间。凌霜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继续尝试追踪暗网任务发布者“深巷观察者”的线索，眉头微蹙，进展似乎不顺利。莉莉丝则真的跑回楼上，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期间传来翻箱倒柜、瓶瓶罐罐碰撞的声响，显然在“精心打扮”。
林轩则坐在沙发上，闭目调息，尝试引导星核之力，配合药力，一点点消磨、驱散经脉中的阴毒能量。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钝刀刮骨，额角不断渗出冷汗。莉莉丝渡入的那丝温暖灵蕴起到了关键作用，如同润滑剂和催化剂，让他的星辉能更有效地与阴毒能量对抗。
中午，凌霜简单地煮了面条。吃饭时，月璃才从露台走进来，无声地坐在桌边，依旧只喝清水。塞勒涅也终于走出房间，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棉麻长裙，赤足无声，坐在月璃对面。姐妹二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眼神接触都极少，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压抑的张力。
莉莉丝直到快一点才姗姗下楼。她果然精心打扮过。紫罗兰色的长发卷成了浪漫的大波浪，松散地披在一侧肩头，用一枚镶嵌着细小水钻的星星发卡别住。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遮掩了病容，眼线微微上挑，勾勒出妖媚的猫眼轮廓，紫眸波光流转，顾盼生辉。唇上涂着鲜艳的莓果色丝绒唇膏，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她换上了一身黑色修身针织连衣裙，裙长及膝，v领设计，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胸脯，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银色链条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裙摆下，一双裹着超薄透肉黑色丝袜的玉腿笔直修长，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麂皮尖头细高跟鞋，鞋跟极高，衬得她小腿线条更加紧致诱人，脚踝纤细，仿佛一折就断。她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巧的黑色菱格纹手拿包，耳垂上戴着同系列的珍珠镶钻耳钉，整个人如同一朵在暗夜中灼灼绽放的黑玫瑰，性感，妩媚，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怎么样，小哥哥？”莉莉丝在林轩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带起一阵甜腻惑人的香风，是她新喷的香水，前调是佛手柑与粉红胡椒，中调是玫瑰与牡丹，尾调是广藿香与白麝香，馥郁奢华，充满攻击性。“不会给你丢脸吧？”
林轩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妖女确实有颠倒众生的资本。只是这身打扮去见秦雨薇，与其说是谈合作，不如说是去比拼气场。“可以。走吧。”
他看向凌霜：“家里交给你。有情况立刻联系。”
凌霜点头，琥珀色的眼眸在莉莉丝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林轩，声音平静：“小心。”
月璃和塞勒涅都没有表示。月璃银色眼眸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塞勒涅则端起水杯，轻轻啜饮，银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林轩带着莉莉丝走出小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血月的痕迹在白天几乎看不见，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铁锈与硫磺混合的异味，依旧隐约可闻。街道上行人不多，且大多行色匆匆，面带不安。偶尔有警车鸣笛驶过。
他们没有打车，林轩想顺便观察一下镇里的情况。莉莉丝穿着极高的高跟鞋，却走得稳稳当当，甚至比林轩这个伤号速度还快些，黑色细高跟叩击路面，发出清脆而有韵律的声响，吸引了不少路人的侧目。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注目，紫眸流转，偶尔对看呆的路人抛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惹得对方慌忙移开视线。
“小哥哥，你看，好多人看我呢~”莉莉丝靠近林轩，手臂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饱满的胸脯似有若无地蹭着他的手臂，吐气如兰，“是不是觉得，带姐姐我出来，特别有面子呀？”
林轩手臂传来温软弹性的触感，鼻尖萦绕着浓郁的玫瑰麝香，眉头微蹙，想抽出手臂，却被莉莉丝抱得更紧。“走路看路。”
“知道啦~”莉莉丝娇笑，却依然没有松手。
两人沿着街道，向着镇中心“盛景”集团办公楼的方向走去。秦雨薇约的地点就在她办公室。
经过“时光角落”咖啡厅时，林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咖啡厅门开着，门口挂着“营业中”的木牌，舒缓的爵士乐隐约飘出。叶薇薇的身影在吧台后一闪而过，似乎正在擦拭咖啡机。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叶薇薇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身藕荷色的改良旗袍，立领盘扣，袖口及肘，露出两截白皙纤细的小臂，腕上依旧戴着那串木珠琥珀手链。旗袍裙摆及膝，侧面开衩，露出裹着超薄肤色丝袜的小腿，线条匀称优美。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平底芭蕾鞋。栗色长发松松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颊边，细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眸温和平静。托盘上放着两杯外带咖啡和一小纸袋饼干。
看到林轩和莉莉丝，叶薇薇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脚步轻盈地走过来。“林先生，莉莉丝小姐，真巧。正要给你们送过去。”她将托盘递过来，声音轻柔，“刚煮的拿铁，还有一点杏仁脆饼。看你们要出门，带上喝吧。今天天气燥，咖啡里我少放了糖。”
林轩有些意外，接过托盘。“谢谢叶老板，太客气了。”
“不客气。”叶薇薇目光在林轩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和莉莉丝精致的妆容上掠过，笑容不变，“莉莉丝小姐今天真漂亮。这是要去见重要的人吗？”
“是呀，去见一位厉害的女强人~”莉莉丝笑吟吟地接过咖啡，紫眸波光流转，打量着叶薇薇身上的旗袍，“叶老板今天这身旗袍也好看呢，衬得人温柔又古典~不像我，只能穿这种俗气的裙子~”
“莉莉丝小姐说笑了，你穿什么都好看。”叶薇薇温声道，又看向林轩，“林先生脸色不太好，是伤还没好吗？我那还有些自制的安神茶，晚上给你们送点过去？”
“不用麻烦了，叶老板。伤好多了。”林轩婉拒。他看着叶薇薇温婉宁静的脸，想起月璃说的“此镇灵机已受污染”，以及昨天月璃对叶薇薇那微妙的态度。这个咖啡厅老板娘，真的只是热心体贴的普通邻居吗？
“不麻烦的。”叶薇薇笑了笑，没再坚持，“那你们忙，我不打扰了。咖啡趁热喝。”她对着两人点点头，转身回了咖啡厅，背影窈窕，步伐从容。
林轩看着手中的咖啡，拿铁香气醇厚，拉花精致。他沉吟片刻，将咖啡递给莉莉丝。“你喝吧。”
“小哥哥不喝？怕薇薇姐下毒呀？”莉莉丝接过，小口啜饮了一下，紫眸眯起，“嗯，味道真好，薇薇姐手艺没得说~”她看了看林轩的脸色，凑近些，压低声音，“不过，这位叶老板，确实有点让人看不透呢。太完美，太周到了，反而有点假。”
林轩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咖啡厅的方向。叶薇薇已经回到吧台后，正低头研磨咖啡豆，侧脸娴静美好。
两人继续前行。莉莉丝一手挽着林轩，一手拿着咖啡，小口喝着，高跟鞋清脆的声响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小哥哥，你说，秦雨薇会答应给我们身份和资源吗？”莉莉丝问。
“看她想要什么。”林轩道。秦雨薇昨天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要求也必然苛刻。而且，在血月异象、各方势力浮出水面的当下，她的“合作”诚意有多少，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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