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光镜中的画面定格在两天前的子夜时分。画面中,周守拙那团扭曲的光团,独自离开了道观,悄无声息地向着溪木镇方向移动了一段距离,然后在镇外某处荒僻的河滩边停下。在那里,光团与另一团更加隐晦、气息却更加阴冷诡异、仿佛由无数细小黑色蠕虫构成的暗影发生了短暂接触!双方似乎交换了什么,随即迅速分开,周守拙返回道观,那暗影则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那是……与周守拙接触的第三方?”凌霜低声惊道。
“看能量性质,与制造‘蚀灵傀儡’的那伙人类似,但更加精纯、诡异。”莉莉丝也睁开了紫眸,眼中带着凝重。
就在这时,光镜画面再次变化,聚焦到了道观深处,主殿后方一口被巨石半掩的古井处。画面显示,就在昨夜子时,那口古井曾爆发出一次极其强烈、几乎冲破月璃“星溯”术法遮掩的暗红光芒!井口有浓郁如实质的黑气喷涌而出,其中隐约可见扭曲痛苦的灵魂虚影挣扎哀嚎,随即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回井中。而周守拙就站在井边,手中不断打出诡异的法诀,似乎在引导或镇压着什么。
“那口井……有问题!”林轩沉声道。井中喷涌的黑气和灵魂虚影,让他想起了秦雨薇资料里提到的“磷火”和“低语”,以及“深巷观察者”提到的“异常热源”。
“不止有问题。”月璃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她维持着术法,银色眼眸依旧紧闭,但声音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那井底,有空间裂隙的波动,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连接的方向……正是‘荒芜边陲’。周守拙在试图稳定并扩大那条裂隙,接引更强大的‘荒秽’之力,甚至……可能想让什么东西过来。”
果然!老君观地下,真的有一个连接着恐怖世界的薄弱点!周守拙就是那个看守并试图打开“门”的人!
“能看出他进行到哪一步了吗?距离完全打开还有多久?”林轩急问。
月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感应。“裂隙极不稳定,时开时合。昨夜子时的爆发,是受到血月之力牵引,试图强行冲开,但似乎被某种力量干扰或反噬,未能完全成功。不过……”她顿了顿,“明夜子时,血月之力将达到顶峰。若他彼时再次尝试,成功率会高很多。且那股干扰或反噬的力量,似乎正在减弱。”
明夜子时!又是这个时间点!
“必须阻止他!在明夜子时之前,毁掉那口井,或者干掉周守拙!”莉莉丝紫眸中寒光闪烁。
“没那么简单。”月璃缓缓道,“那口井与地下灵脉及‘荒芜边陲’的裂隙相连,强行摧毁,可能引发不可测的爆炸或空间塌陷,甚至可能提前撕开裂隙。周守拙本人实力不弱,且与道观禁制、地下灵脉相连,在此地与其交手,我们占不到便宜。”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明晚打开‘门’?”凌霜蹙眉。
就在这时,月璃忽然闷哼一声,头顶的“流光镜影”光镜剧烈波动起来,画面开始扭曲、模糊!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角竟渗出一缕极淡的银丝!
“不好!有更强的存在在反向追溯!被发现了!”月璃低喝一声,双手印诀一变,头顶光镜瞬间炸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她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被一旁的林轩眼疾手快扶住。
入手处,月璃的手臂冰凉柔软,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她身上那股浩瀚的星月气息变得紊乱不堪,银色眼眸睁开,眸中星芒黯淡,带着明显的疲惫和一丝惊怒。
“走!”月璃强撑着站直身体,声音带着急促,“立刻离开!有东西……要醒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道观深处,主殿方向,猛然传来一声低沉、苍老、却蕴含着无尽阴冷与怒意的长啸!啸声如同夜枭啼哭,又似万鬼齐嚎,瞬间穿透寂静的道观,在阴森的山林间回荡!与此同时,一股庞大、阴森、充满腐朽与混乱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自道观深处轰然爆发,席卷而来!
整个老君观仿佛活了过来,残破的墙壁簌簌落下灰尘,地面微微震动,空气中弥漫的灰黑色雾气剧烈翻腾,化作一张张扭曲痛苦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尖啸!
“是周守拙!他醒了!快走!”月璃急促道,反手抓住林轩的手臂,一股柔和的月华之力托起三人,就要向着来路急退。
然而,已经晚了!
前方坍塌的围墙缺口处,那原本被月璃暂时扰乱的预警禁制光芒大盛,灰黑色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从地面、墙壁、甚至虚空中钻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光网,将缺口彻底封死!光网上,无数细小的、面目狰狞的鬼脸不断浮现、嘶吼,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寒气息。
后路被断了!
与此同时,道观各处破败的厢房、殿宇中,传来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低沉的嘶吼。一只只形态更加扭曲、气息更加强大的蚀灵怪物,如同潮水般从阴影中涌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猩红光芒,从四面八方缓缓逼近,将小小的院落彻底包围!
而在主殿方向,一个佝偻、瘦削、穿着破烂道袍、头发花白稀疏、面容阴鸷如骷髅的老者,拄着一根扭曲的、顶端镶嵌着某种暗红晶体的白骨杖,一步一步,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深陷的眼窝中,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鬼火跳动,死死地锁定了被围在院中的林轩四人,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残缺发黄的牙齿,发出嘶哑难听、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
“呵呵呵……星月的气息……还有‘钥匙’的味道……真是稀客啊……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正好,老道的‘万灵血祭’,还差几味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