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他体内残余的所有法力,连同刚刚吞下的丹药所化的所有药力,甚至燃烧了一丝本命精血,全部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腿和那施展步法后留下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凝实的一道残影之中!
影遁·移形换影!
唰!
他的真身,在所有人被臭袜子吸引注意力的电光火石之间,与那道停留在原地的凝实残影瞬间交换了位置!而那残影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在——因焚山突然失控而导致青指峰剑阵出现一丝微小紊乱的缝隙处,并且,无限接近那正缓缓落下的天衍旗!
他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重量,化作了一道真正的、纯粹的影子,顺着那剑阵的缝隙,轻飘飘地向上—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在玉麟子猛然惊醒、骇然欲绝的目光中! 在焚山还在弯腰干呕、涕泪横流的丑态中! 在清荷仙子掩口惊呼、美眸圆睁的震惊中! 在地藏傀儡动作一滞、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中! 在贵宾席上骨摩傀儡咔咔乱响、花魅夫人笑声戛然而止、孤鸿子一口灵茶喷出、夏承乾龙目圆瞪、妙音圣女眸光微颤的集体失态中!
惊鸿剑那只刚刚脱了袜子、此刻还光着的脚丫子,以一种极其不雅、却又精准无比的姿势,用大脚趾和二脚趾……如同拈花般,轻轻巧巧地——
夹住了那面散发着浩瀚星辰之力、铭刻着玄奥轨迹的三角小旗——天衍旗的旗杆!
得手了!
下一秒,时间流速恢复正常!
“嗷——!我的旗!!!”玉麟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眼睛瞬间血红,操控玉象法象疯狂踩踏而来!
“呕……呸!呸!惊鸿!我杀了你!!”焚山终于把那只袜子呕了出来,状若疯魔,不顾一切地催动焚天指剑轰向惊鸿剑!
但晚了!
惊鸿剑脚趾夹着天衍旗,身体借着刚才移形换影的冲势和旗子本身的微弱星辰之力,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以一个懒驴打滚的狼狈姿势,却又快如闪电般地向外翻滚!
同时,他还不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后方气急败坏追来的玉麟子和焚山,晃了晃那只光着的、甚至还沾着点泥的脚丫子,以及夹在脚趾间的璀璨旗帜,扯着嗓子发出了一声极其欠揍、充满了劫后余生和戏谑的呐喊:
“喂!玉麒麟!疯狗兄!多谢承让——!你们家的旗子……味道不错!小爷我先笑纳了!回头请你们……吃袜子啊!哈哈哈——嗝!” 最后一声笑,因为翻滚得太急,差点噎住,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嗝。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连同那面耀眼的天衍旗,已然翻滚着、狼狈却又无比迅速地冲出了玉象峰和青指峰战阵的核心包围圈,一头扎进了外围更加混乱的战团之中,瞬间被无数身影淹没!
只留下斗仙台中央,玉麟子和焚山如同两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脸色铁青得吓人,疯狂的咆哮声响彻云霄:
“惊鸿——!!!”
整个万法斗仙台,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猛地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哗然!
夺旗……成功了! 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极其离谱、极其戏剧性、甚至带着点味道的方式……成功了!
惊鸿剑脚趾夹着天衍旗,以一个狼狈不堪却又快如鬼魅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滚入了斗仙台外围最为混乱的战团之中。刹那间,他便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被汹涌的人潮、爆裂的灵光、以及无数惊呼怒吼彻底淹没。
“抓住他!” “夺回天衍旗!” “别让那混蛋跑了!”
玉麟子和焚山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震得整个斗仙台嗡嗡作响。两人几乎失去了理智,率领着麾下杀红眼的弟子,如同两股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入外围战团!玉象峰弟子结阵碾压,所过之处,无论哪峰弟子,皆被狂暴的玉光撞得人仰马翻;青指峰弟子则指剑乱射,炽热的青金色剑气不分敌我地横扫,引来一片惨叫声和怒骂声。整个外围战场,因这两股失控力量的闯入,彻底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和恐慌!
贵宾席上,各方巨擘的嗤笑与冷眼几乎要凝成实质。而长生门弟子区域,更是人人自危,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片混乱与压抑的交织中,斗仙台边缘,靠近云影峰弟子所在的看台区域。一个身影安静地立于一角,与周遭的惊慌躁动格格不入。
他同样穿着云影峰的墨色服饰,却并非弟子款式,而是更为简洁利落的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被一层淡淡的、仿佛自然形成的阴影笼罩,看不真切,只觉轮廓分明,下颌线条坚毅。他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台下那场丑陋的闹剧,看着玉麟子和焚山的疯狂,看着同门师兄弟的惶恐与挣扎,看着高台之上无云子那看似威严、实则冰冷的侧影。
他的目光平静,深不见底,仿佛一口千年古井,投不下任何波澜。然而,在那平静的最深处,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正在悄然积聚,如同暴风雨前沉寂的海面,压抑着足以掀翻天地的力量。
突然,台下异变陡生!
焚山一道失控的焚天指剑,并非直取惊鸿剑藏匿之处,而是因能量过于狂暴,竟歪打正着地轰向了惊鸿剑附近一群正结阵自保、却明显无力抵挡的莲花峰女弟子!为首的,正是方才差点被波及的那位!
为首的清荷仙子正全力抵御玉象峰的镇压,根本来不及回援!那些女弟子花容失色,眼中充满了绝望!
看台上,无数人发出惊呼!
也就在这一刹那!
那名一直静立的墨衣男子,周身那层淡淡的阴影骤然波动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愤怒的咆哮。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台下那处危局,看似随意地,轻轻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肩头落叶。
然而——
嗤!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空间涟漪,如同水纹般,瞬间跨越了斗仙台禁制与看台之间的距离,出现在那群莲花峰女弟子身前!
下一刻,那道足以将她们焚成灰烬的狂暴焚天指剑,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壁垒,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甚至连一点火星都没溅出来。那狂暴的青金色剑气,就如同烈阳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细微、却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凌厉剑意,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诡异到极致的一幕,让整个喧嚣的战场,乃至整个观礼区域,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玉麟子的咆哮卡在喉咙里。 焚山的狞笑凝固在脸上。 清荷仙子美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 高台之上,无云子一直古井无波的面容骤然一僵,搭在扶手的手指猛地收紧!
是谁?! 谁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湮灭焚山含怒一击?! 谁能无视斗仙台的万法归元禁制,隔空出手?! 那缕剑意……为何如此恐怖而又……陌生中透着一丝诡异的熟悉?!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射向看台上那个缓缓放下手的墨衣身影!
死寂之中,他动了。
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
就是这简单的一步,他周身那层淡淡的阴影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悄然散去,彻底露出了他的真容。
面容俊朗,线条如刀削斧凿,双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深邃如同蕴藏着万里星河,平静之下,是睥睨天下的威严。他的气息并不张扬,却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自成一方世界。
他并没有看台下那些惊愕的目光,而是缓缓抬头,目光穿透虚空,直接落在了高台之上,那位长生门的掌教至尊身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三分嘲弄,七分冷冽。
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神魂深处!
“无云子师弟……”
“百年不见,你这长生门……治理得可真是‘井井有条’啊。”
“连自家师侄女们,都快被自己人当众炼成飞灰了。”
“你这掌教……当得可真是称职。”
师弟! 他称掌教至尊为师弟!
所有人的大脑仿佛被一道太古神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百年前!师兄弟!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如此语气!
一个早已湮没在岁月尘埃中、却又如同传奇般烙印在长生门历史深处的名字,如同沉睡了万年的火山,轰然从无数人的记忆深处爆发出来!
台下,惊鸿剑猛地从藏身处抬起头,忘了隐藏,脸上是极致的震惊与狂喜! 云汐小师妹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百宝囊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清荷仙子掩住红唇,美眸中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光彩! 地藏操控的傀儡猛地一颤! 就连一直疯狂咆哮的焚山,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惊骇取代!
玉麟子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高台之上,无云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底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与阴鸷!
但他终究是掌教至尊,城府极深。那失态仅仅持续了一瞬,便被强行压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惊讶,有感慨,甚至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欣喜(虽然看起来无比僵硬)。他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与激动:
“夏…夏辰师兄?!真的是你?!你…你何时归来的?为何不提前告知宗门?这…这真是天大的惊喜!”
他仿佛才从“巨大惊喜”中回过神来,目光扫过台下狼藉,脸上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师兄教训的是!是我这掌教失职!竟让大比出现如此纰漏,险些酿成大祸!麟儿!焚山!还不立刻住手!向诸位师兄弟赔罪!”
他先是试图用“久别重逢”的惊喜来转移焦点,又将方才的凶险轻飘飘地归为“大比纰漏”,更是立刻斥责玉麟子和焚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副勇于承担、公正严明的姿态。
道貌岸然,被他演绎到了极致。
始皇(大师兄)看着他这番表演,脸上的那抹似笑非笑愈发明显,深邃的眼眸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赔罪?”他轻轻重复了一句,声音平淡,却让所有人心中一寒。
“看来师弟这百年,不仅修为见长,这脸皮……修炼得更是厚不可测啊。”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无云子脸上的“欣喜”和“痛心”瞬间凝固,变得无比难看。
老大回归,第一件事,便是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那层虚伪的面纱!
真正的风暴,此刻才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