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区内,空气因凌直指核心的提问而凝滞。
陆晨迎着她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他细细体味着那种与骨矛之间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不再是驾驭狂暴的凶兽,更像是……握住了自己冰冷延伸的肢体。这种感觉陌生而诡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然”,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本就该是他的一部分。
“具体发生了什么,”陆晨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异常平稳,“我也无法完全描述。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想着摧毁节点,动用了骨矛全部的力量。”
他略去了同步率强行提升的细节,也隐去了那种“融为一体”的异样感,只描述了结果:“它……湮灭了节点核心,过程很快,没有爆炸,只有……消失。”
“消失?”凌捕捉到这个词汇,眉头微蹙,“能量读数显示,节点崩溃时释放的能量远超其储存上限,这不符合常规的能量守恒。更像是……某种形式的‘转换’或‘献祭’?”
她的推测触及了陆晨心中的隐忧。骨矛吞噬了那庞大的能量,去了哪里?是储存起来了,还是……促成了它自身,或者他与它之间关系的某种“进化”?
“不清楚。”陆晨摇头,选择了保留,“我当时意识模糊,只记得必须成功。”
他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出全部真相。在这种脆弱的合作关系中,保留一些底牌是必要的生存智慧。
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表象,但她最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你需要的休息。这次行动,自由之翼欠你一个大人情。”
她转身,对鹰眼吩咐道:“加强据点警戒等级,北风号角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可能会采取其他手段。另外,关于‘圣骸’的观测数据,列为最高机密。”
“明白。”鹰眼应下,目光在陆晨和骨矛之间扫过,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叹与警惕。
凌和鹰眼离开后,医疗区的气氛才真正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陆晨在苏月儿的精心照料下,身体恢复得很快。外伤逐渐愈合,透支的精神力也在缓慢恢复。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对自己身体和骨矛变化的熟悉与探索中。
他不再将骨矛视为需要时刻警惕、艰难沟通的外物,而是尝试接纳那种“肢体延伸”的感觉。
一次,在据点分配的静室内,他屏息凝神,没有像往常那样主动引导精神力去触碰骨矛,只是意念微动,想象着“拿起”它。
下一刻,放在不远处的、包裹在布囊中的骨矛幽光微闪,竟凭空悬浮而起,如同被无形之手托举,平稳地飞到了他的手中!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没有能量外泄,没有精神波动,流畅得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陆晨心中震动。以前他也能隔空御物,但绝无如此轻松、如此……心意相通。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本质层面的契合度变化。
他解开布囊,手指拂过冰冷粗糙的矛身。那曾经不断试图侵蚀他意志的毁灭低语,此刻变得极其微弱,更像是背景噪音,不再构成实质性的干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内敛的、仿佛沉睡巨兽般的磅礴力量感,蛰伏于矛身之内,与他自身的能量核心隐隐共鸣。
他尝试调动一丝力量。心念甫动,矛尖便悄然亮起一点微不可查的幽暗,周围的空气仿佛微微向内塌陷,光线都为之扭曲。他感觉到,自己对于湮灭之力的掌控,变得更加精细,消耗也更小。以前需要倾尽全力才能做到的湮灭效果,现在似乎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引发小范围的、可控的终结。
同步率的数值,稳定地停留在了11%。没有刻意提升,却比之前强行爆发时更加稳固,如臂使指。
这种变化,是福是祸?
就在陆晨逐渐熟悉这份“无声的质变”时,自由之翼据点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来的是一老一少。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时代学者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老花镜,眼神温和却透着洞悉世事的睿智。年轻人则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穿着简单的麻布衣服,背后背着一柄用粗布缠绕的长条状物,气息沉凝如山,步伐稳健,显然不是易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