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的目光变得锐利：“可封神榜需要香火，需要信仰之力维持三界秩序！”
浅?挥动拂尘，竹林的气息扑面而来：“老祖可知，真正的秩序不在云端，而在人间？百姓春种秋收，娶妻生子，便是对天地最大的敬意。他们不向神求富贵，只愿吃饱穿暖，平安度日。”
鸿钧沉默片刻，忽然伸手虚抓，石像前的供品腾空而起。清水在他掌心凝结成冰晶，菜叶化作齑粉，麦麸小人碎成尘埃。
“这便是你们的信仰？”他冷声道，“不堪一击！”
伯邑考却笑了，笑容如麦穗在风中摇曳：“老祖请看。”他指向田间，农人虽被威压震慑，却仍在艰难地往田埂上爬，想要护住刚插好的秧苗；远处的学堂里，孩子们正用稚嫩的声音念着《诗经》，哪怕声音颤抖，却从未停歇。
“他们的信仰不是供品，”伯邑考轻声道，“是被压弯的脊梁仍要挺直，是饿得发慌仍要把最后一口粮分给邻人，是明知艰难仍要把孩子送进学堂。”
鸿钧的目光落在一个老农身上。那老人被威压压得匍匐在地，却仍用双臂护住两株被压倒的麦苗，浑浊的泪水滴在泥土里。
“这就是你说的信仰？”鸿钧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
“是的。”伯邑考点头，“他们相信土地会回报汗水，相信明天会比今天更好，相信孩子们能走出更远的路。”他望向苏妲己和浅?，“就像我相信，只要我们守着西岐，守着烟火，守着彼此，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鸿钧忽然松开手掌，冰晶、齑粉、尘埃纷纷落下。他望着掌心残留的麦麸，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震得云海翻涌：“好一个‘守着烟火’！”他抬手一挥，封神榜在空中展开，榜文上的字迹竟开始变化。
“伯邑考听封——”鸿钧的声音如洪钟巨响，“特赦你脱离封神榜，永镇西岐。你的信仰不在榜上，而在人间烟火中。”
伯邑考愕然，却见封神榜上“伯邑考”三字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他的身体。他忽然感到一阵温暖，仿佛整个西岐的心跳都与他同频。
鸿钧望向远方，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与晚霞连成一片：“元始，你说得对。人间烟火即香火，三餐四季即信仰。”他转身欲走，又回头道，“告诉姜子牙，往后诸神的神位，当以人间疾苦为基，以百姓安乐为顶。”
云海渐渐散去，鸿钧的身影消失在天际。伯邑考看着掌心闪烁的光点，忽然明白——他不再是神，却成了人间烟火的守护者。
苏妲己和浅?走到他身边，浅?的拂尘轻轻扫过他的肩头，苏妲己则递来一块麦饼。伯邑考咬了一口，麦香混着柴火味在嘴里化开，比任何仙丹都更甘甜。
“夫君，现在我们算什么？”苏妲己轻声问。
伯邑考望向田间，农人已重新站起身，继续插秧；学堂里，孩子们的读书声更响亮了。“我们是西岐的烟火，”他轻声说，“是人间的信仰。”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田间弯腰的农人、灶前忙碌的村妇、学堂里执笔的孩童重叠在一起。从此，紫霄宫的封神榜不再有伯邑考的名字，但人间的烟火里，永远有他的身影——在麦浪里，在炊烟中，在每个认真活着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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