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九皇子

第97章 他凭什么!

她迫不及待地将圣旨展开,白知月也连忙凑了过去。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每一个字,都和白斐念的一模一样。

“是真的……”

江明月喃喃自语,她抬起头,恍惚地看向苏承锦。

“父皇……父皇给你的这个赏赐,太大了……”

“大到……让人害怕。”

她秀眉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承锦摇了摇头,接过圣旨,再次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发愣了。”

“我也看不懂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圣旨上冰凉的绸缎。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父皇能将这样的赏赐给我,今日在朝堂之上,必然是力排众议,甚至……不惜与满朝文武为敌。”

白知月点了点头,她已经恢复了冷静。

她重新为苏承锦和江明月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不过,终归是好事。”

她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有了‘安北王’这个身份,殿下日后在关北行事,便有了最大的依仗和名分。”

“那些地方官员,边关将领,再不敢对您阳奉阴违。”

“况且,圣上既然给了王爷统筹滨州的大权,那便是将整个滨州都交到了王爷手中。”

“无论是练兵、屯田、还是发展工商,都将再无掣肘。”

她看着苏承锦,眼中异彩连连。

“既然是好处远大于坏处,那咱们……不要白不要。”

苏承锦闻言,哈哈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知月说得对!”

“想不通,便不去想了。”

“父皇既然敢给,我就敢接!”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自信与豪情。

“只不过,看父皇这个架势,太子之位,怕是在我离开京城之前,就要定下来了。”

江明月闻言,心头一紧。

“你是说……父皇打算把那个位置,给苏承明了?”

苏承锦点了点头。

“八九不离十。”

“父皇将我捧得这么高,又给了我如此大的实权,将我远远地支到关北去,几乎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我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如此一来,剩下的皇子中,最有资格,也最有可能的,便只有老三了。”

“不过……”苏承锦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先不去想这些了。”

“明日,我就要去营中挑人。”

“这一万精兵,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得挑些好手才行。”

江明月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苏承明……他不会给你下绊子吗?”

苏承锦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不敢。”

“至少,在我离开京城之前,他不敢给我下任何绊子。”

“他现在巴不得我顺顺利利,早日滚出京城,好让他安安稳稳地坐上那个位置。”

“就算他想,他背后那位老谋深算的舅父,也绝不会同意。”

“现在对我出手,就是公然违逆父皇的旨意,就是将自己放在父皇的对立面。卓知平那只老狐狸,看得比谁都清楚。”

苏承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仰头望着京城北方那片高远的天空,目光深邃。

此刻起,天高任我飞。

三皇子府。

书房之内,一片狼藉。

上好的紫砂茶具碎裂一地,名贵的宣纸被揉成一团,扔得到处都是。

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再次响起。

苏承明双目赤红,一把将桌上的青花笔洗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来回踱步,英俊的面容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舅父!”

苏承明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死死盯着那个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品着茶的老者。

“今日早朝,您为何要拦着我!”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那可是王爵!亲王!我大梁立国以来,何曾有过皇子在世封王的先例!”

“他苏承锦凭什么!”

“就凭他打赢了一场可笑的演武?”

“就凭他平了个小小的景州叛乱?”

“还是凭他在宫变时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他凭什么!”

面对苏承明歇斯底里的质问,端坐着的老者,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用杯盖轻轻撇去茶汤表面的浮沫,吹了吹热气,然后才呷了一小口。

“吵完了?”

卓知平放下茶杯,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承明被他这副态度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身旁的紫檀木书架上,震得架上的古籍一阵晃动。

“舅父!我在跟您说话!”

卓知平终于抬起眼,那双浑浊而深邃的眸子,如古井般幽深,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外甥。

“你方才问我,为何不让你在朝堂上反对?”

“那我问你,你反对,有用吗?”

苏承明一滞。

卓知平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冰冷。

“今日朝堂之上,上折府那帮老顽固没有反对吗?”

“六部九卿,那些所谓的国之栋梁,没有出言劝谏吗?”

“圣上,可曾在意过一句?”

卓知平站起身,缓步走到苏承明面前,目光如刀。

“你别忘了,圣上在驳回所有反对之声后,说的是什么。”

“关北战事,乃国之头等大事,朕意已决。”

“后面那句呢?”

苏承明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凡……凡阻挠关北战事者,以……以叛国论处。”

“哼。”

卓知平发出一声冷哼。

“你既然记得,那你还想做什么?”

“你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第一个站出来,在圣上的心里种下一根刺?”

“一根你这个未来的储君,不支持他决策的刺?”

“你还没当上太子呢,就想跟圣上唱反调了?”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苏承明滚烫的怒火之上,让他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表情却依旧不甘。

“可是……可是这赏赐也太大了!”

“安北王!”

“滨州一地军政自治,无需上禀!”

“还可于京中两大营,任选精兵万人!”

苏承明咬牙切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父皇这哪里是赏赐!”

“他分明是在关北,给我这个未来的太子,树立起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一个手握重兵,名正言顺的藩王!”

听到这话,卓知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你总算还没有蠢到家。”

他重新坐回太师椅,端起茶杯。

“你既然能想明白这一点,那其他的,你就想不到?”

“圣上为何要将苏承锦捧得这么高?”

“为何要给他如此滔天的权柄,又将他远远地支到那苦寒之地去?”

苏承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父皇……是想借此告诉我,这太子之位,舍我其谁?”

“没错。”

卓知平点了点头。

“圣上这是在为你铺路。他将苏承锦这颗最不稳定的棋子彻底移出京城棋盘,就是为了让你能安安稳稳地坐上那个位置。”

“可我心不甘!”

苏承明再次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就这么走了,带着父皇的恩宠,带着万人的兵马,带着一个亲王的爵位!”

“而我呢?”

“我得到了什么?”

“一个虚无缥缈的储君许诺,还有一个未来必定会反噬我的心腹大患!”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阴狠起来。

“他不是明天就要去京郊大营挑人吗?”

“我要是能让他顺顺当当地挑走一个兵,我这个太子,不当也罢!”

话音刚落,卓知平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茶水溅出,湿了他华贵的官服衣角。

卓知平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承明,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失望。

“行。”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认我这个舅父了。”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我之间,再无瓜葛。”

“告辞。”

苏承明彻底慌了。

他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去,一把死死拉住卓知平的衣袖。

“舅父!舅父!我错了!我说的是气话!是气话啊!”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哀求。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卓知平,没有卓家,他苏承明什么都不是!

卓知平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放手。”

“我不放!”

“舅父,您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承明死也不肯松手。

卓知平沉默了片刻,终于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承明,我再最后教你一次,你给我听好了。”

“圣上为何要在考校之后,立刻下旨封王?”

“为何连让你反应、让朝臣串联的时间都不给?”

“因为圣上怕!”

苏承明愣住了。

“父皇……怕什么?”

“怕夜长梦多!”

“怕你们这些做儿子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卓知平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苏承瑞刚刚兵变自刎,尸骨未寒!”

“圣上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兄友弟恭,就是朝局安稳!”

“这个时候,你给苏承锦下绊子,哪怕只是让他少挑走一个兵,传到圣上耳朵里,会变成什么?”

“会变成你这个即将上位的太子,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容不下自己的亲弟弟!”

“会变成你公然违逆圣上的旨意,将自己的私心,凌驾于国事之上!”

“到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这个储君之位,还能有他那个安北王的位子稳吗?!”

字字诛心!

苏承明面色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松开了拉着卓知平衣袖的手,身体晃了晃,无力地向后退了两步。

卓知平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拂了拂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你最好什么都别做。”

“安安分分地看着他走,看着他带着一万精兵,滚出京城,滚得越远越好。”

“这,才是你现在唯一该做的事。”

说罢,卓知平不再看他一眼,猛地一甩袖袍,推开书房大门,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只留下苏承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狼藉一片的书房中央。

门外的光线照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显得无比萧索。

他呆立了许久。

门外,有下人听到动静,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殿下……”

苏承明仿佛没有听见。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砰”的一声,将厚重的房门死死关上!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门外的下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连忙退开几步,守在院中。

很快。

书房紧闭的门内,先是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啊——!”

紧接着。

“哐当!”

“砰!”

“哗啦——!”

怒吼声,伴随着疯狂砸东西的声响,不断地从门缝中传出,经久不息。

门外的下人们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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