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将马牵下去好生喂养,穆希刚回到帐中坐下,通报声便再次响起:“小姐,又有人送礼来了。”
穆希刚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愕然:“又是江陵王殿下派人过来了?”
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肖嬷嬷却摇了摇头,面色也有些古怪:“回小姐,是……沈大小姐派人送来的。”
“沈淼?”穆希放下茶盏,眉尖微蹙,“她?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送礼?”
她与沈淼关系势同水火,怎么突然送礼过来?
一旁的小桃更是吓得一哆嗦,声音发颤:“小、小姐!那沈大小姐跟咱们可是死对头!她怎么会好心送礼?这……这盒子里不会是藏着什么毒针暗器吧?让、让奴婢来替您打开!”
她说着就要上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穆希抬手拦住了她,眼神冷静:“她既敢明目张胆地派人送来,就不会用这种立刻就能被抓住把柄的蠢办法。”
她示意肖嬷嬷将那个锦盒放在桌上,自己亲手打开了盒盖。
只见,盒内红色的软缎上,静静躺着一条皮质腰带。
那腰带做工极其精美,带扣是简约的银饰,造型别致,皮质细腻柔软,泛着一种奇特的哑光色泽,触手温润,竟一时分辨不出是何种兽皮所制。
小桃凑过来看了一眼,更加疑惑了:“这……这皮带子看着倒是顶好的东西,那位沈大小姐转性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穆希没有作声,指尖在那异常光滑柔软的皮带上细细摩挲,心中那股违和感越来越重,这皮质的触感也太过独特了,不像是她以前接触过的任何兽皮……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捏住皮带边缘,轻轻拉扯了一下。
就在皮带被微微拉开的瞬间,穆希眼中灵光一闪,表情骤然凝固!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猛地将整条腰带从盒中拿起,手指有些发颤地仔细摩挲其内侧,又迅速扒开盒内垫着的柔软丝绒——
只见丝绒垫子下方,赫然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穆希深吸一口气,展开纸条。上面是用朱砂写就的一行小字,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森然鬼气:“赛既负,婢子之手不必留。剥其皮为带,聊赠沐大小姐。”
看完这段文字,穆希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沈淼那阴森又得意洋洋的笑容,想到她耀武扬威地对自己挑衅道:呵呵,既然围猎比赛你输了,那么这小丫头的手就不必留了,我把她的皮剥下来做成腰带送你了。
“哐当!”探头看清了纸条上的文字后,小桃手中的茶盘直接摔在了地上,她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卡在喉咙里。
肖嬷嬷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老脸煞白,上前一步就要将那恐怖的腰带夺过去:“小姐!这、这等污秽邪物!快让老奴拿去烧了!扔了!”
“等等!”穆希厉声喝止,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紧紧攥着那条腰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向来冷静的眼眸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
沈淼!你竟敢……!
御帐内,喧嚣散尽后,只余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响,永昌帝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深深叹了口气,疲惫地靠进软垫里。
贴身内侍罗达轻手轻脚地上前,为他斟了杯热茶,又小心翼翼地替他按摩着太阳穴,细声宽慰道:“陛下劳累了一晚上,龙体要紧,且放宽心些。”
永昌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声音十分疲倦:“罢了,别按了,朕心里头乱。”
罗达连忙请罪,觑着皇帝的脸色,试探着道:“奴才笨手笨脚,若是贵妃娘娘在就好了……娘娘最是体贴圣意,总能替陛下分忧解劳。”
提到苏贵妃,永昌帝眼中果然闪过一丝遗憾与柔和。
是啊,若是苏贵妃今晚在此,以她的兰心蕙质和沉稳手腕,今晚这混乱的局面,或许就不会让他如此焦头烂额了。
唉,只怪静柔那孩子偏偏在此时染了风寒,贵妃爱女心切,留在宫中照料,未能随行秋狩。
一想到这里,永昌帝对德妃教子无方更是恼恨,对顾瑆的混账行径又骂了几句。
然而,思绪流转间,另一个身影却悄然浮现在他脑海——沐家那个女儿,穆希。
今夜她看似惊慌失措,哀哀哭泣,处处表现得柔弱无助,可永昌帝分明记得,在某个混乱的瞬间,他似乎瞥见了她脸上虽挂满泪痕,可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唇角似乎还挂着一抹极淡的微笑?
然而那神情一闪而逝,快得让他当时以为是灯火晃眼产生的错觉,可此刻静下心来细想,心头却涌上了一股异样的熟悉感。
但是……她究竟像哪一位故人呢?
永昌帝蹙紧眉头,手指摩挲着紫檀木扶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未来的十三儿媳,给他的感觉,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