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和韩大-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篮子,里面不仅有两条腊肉、一小坛酱菜,还有韩宇特意用油纸包好的五十文钱。父子俩没有声张,悄悄出了门,径直往城南而去。
王大眼的家,在城南最偏僻的一条小巷里。那是一座低矮破旧的院子,院墙都塌了半边,用几根木头勉强支撑着。父子俩走进去时,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汉子,正坐在屋檐下,专注地打磨着一根木料。
那汉子身材高大,但背脊已经有些佝偻,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风霜的刻痕。他的一只眼睛似乎受过伤,微微眯着,但另一只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木料的每一丝纹理。他身边,整齐地摆放着一排工具——斧、凿、刨、锯,虽然样式老旧,却被擦拭得锃亮,没有一丝锈迹。
他就是王大眼。
听到脚步声,王大眼抬起头,看到是两个陌生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们找谁?”
“请问是王师傅吗?”韩大山上前一步,客气地拱了拱手,“在下韩大山,这是犬子韩宇,久闻师傅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王大眼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态度谦恭,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沙哑着嗓子道:“我如今就是个糟老头子,当不起什么‘师傅’。你们要是想修补家具,放到这就行,三天后来取。”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落魄的傲气。
韩宇上前一步,微笑着说:“王师傅,我们不是来修补家具的。我们是想请您……为我们盖一座庄园。”
“庄园?”王大眼愣住了,随即自嘲地一笑,“小哥,你莫不是在寻我开心?安黎县谁不知道,我王大眼如今连盖个鸡窝的活都接不到了。”
“我们是真心实意。”韩宇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他面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我们家在城外狼牙山下,新得了五十亩地,想在那里建一处家宅。我们不要雕梁画栋,只求坚固实用,冬暖夏凉。我们想请王师傅您,来做我们这处庄园的总设计师和总工头。”
王大眼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韩宇真诚的脸,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狼牙山?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不祥之地。你们为何选在那?”
“世人说不祥,我们却觉得是福地。”韩宇不卑不亢地回答,“而且,我们还寻到了一口好泉。不信,您尝尝。”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水囊,倒了一碗水,递了过去。这水,正是他一早从系统农场里提取的灵泉之水。
王大眼半信半疑地接过碗,喝了一口。
泉水入口,他那双黯淡的眼睛猛地一亮!一股清冽甘甜的滋味瞬间滑入喉咙,仿佛一股清泉,洗去了他心中积郁多年的烦闷与疲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纯粹的生机,顺着喉咙,滋润着他干涸的五脏六腑。
“好水!”他忍不住赞叹一声,将碗里的水喝得一干二净。
“我们不仅有水,还有诚意。”韩宇趁热打铁,“我们愿意出每月三百文的工钱请您。您手下的师傅,每人每月一百五十文;小工,每月八十文。工期至少一年,管吃管住。另外……”
他看了一眼屋内,那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另外,令郎的腿伤,我们愿意出钱,请全县最好的大夫为他医治。这五十文钱,就是给令郎的药钱。”
“哐当!”
王大眼手中的木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韩宇,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怀疑,和一丝不敢相信的希冀。
“你……你说的是真的?”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句句属实。”韩宇迎着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我们敬重王师傅您的手艺,更敬重您的为人。我们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工头,而是一个能与我们共同建设家园的伙伴。只要您点头,从今天起,您和您家人的事,就是我们韩家的事。”
王大眼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目光深邃、言语恳切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憨厚诚恳的韩大山。他能感觉到,这些人,和那些只把他当工具使唤的大户人家,不一样。
他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不是去捡那破碎的碗,而是对着韩宇和韩大山,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东家!”
一声“东家”,掷地有声。
韩宇和韩大山连忙将他扶起。韩宇知道,他们未来家园的第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拼图,找到了。
王大眼直起身,眼眶泛红,但眼神却恢复了二十年前那种神采飞扬的光芒。他指着院子里那些看似破烂的木料,对韩宇说:
“东家,您放心。三天之内,我给您凑齐一个班子,都是跟我干了十几年的老兄弟,手艺人品,都信得过!半个月内,我给您把地平了,把线放了!三个月内,我保证让您和家人,住进狼牙山下,最结实、最敞亮的大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