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平静温和,但在死寂的雪原之上,却如同惊雷一般,清晰地传入了每一名白马义从的耳中。
“……风雪太大,我北山,就不留客了。”
“……他的帅旗,我替他收下了。下一次,若再敢踏入北山百里之内,我韩宇,便亲自,去取他兄长公孙瓒的帅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无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公孙越和所有白马义从的脸上。这已经不是羞辱,而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神明般的宣判。它宣告着,在这座关隘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勇与荣耀,一文不值。
公孙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一种混合了极致愤怒与极致恐惧的痉挛。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关墙上那个身披狐裘、风雪不侵的年轻身影。他想咆哮,想下令全军冲锋,用鲜血去洗刷这份奇耻大辱。
可是,他不敢。
他的目光,只要一瞥向那面被风雪掩埋的残破帅旗,一瞥向远处那半截没入冻土、依旧在“嗡嗡”作响的狰狞巨矢,他心中所有的勇气与战意,便会被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流,瞬间浇灭。
冲锋?拿什么去冲?拿一千名骑士的血肉之躯,去填那座能于六百步外,精准狙杀帅旗的战争怪兽吗?
那不是战争,那是屠杀。
他身后的白马义从们,同样如此。这些纵横北疆、视胡虏如草芥的骄兵悍将,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握着缰绳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座黑色的关隘,仿佛那城墙之上,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在俯瞰着他们,随时准备降下第二次“天罚”。
“将军……我们……”一名副将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干涩沙哑,“撤……撤吧……”
这个“撤”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公孙越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化为了一片灰败的绝望。
“……派人,去把……把旗子,捡回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屈辱无比的命令。
几名士兵颤抖着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那片狼藉之处,如同收敛亲人的尸骨一般,小心翼翼地,将那面沾满了泥雪的破布,和那半截断裂的旗杆,收拢起来。
“我们……走!”
公孙越猛地一拉马缰,调转马头。他甚至不敢再看北望关一眼,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夹马腹!
白马如离弦之箭,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哗啦——”
主将一动,整个白马义从的军阵,瞬间崩溃。再无来时的整齐与肃杀,一千名骑士,如同被惊吓的鸟群,争先恐后地调转马头,疯狂地抽打着坐骑,狼狈不堪地,向着远方逃去。
一场万众瞩目的大战,尚未开始,便以一种最不可思议、也最令人震撼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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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
不知是谁,在关墙之上,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呐喊。
下一刻,压抑了许久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轰然爆发!
“万岁!主公万岁!陷阵营万岁!”
“我们赢了!我们打退了白马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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