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纪功”!
这一手,直接将所有“孝子”的脸,都架在了火上烤!他们若再闹,便是不识好歹,连带着,也侮辱了他们口中“枉死的袍泽”!
那领头的汉子,脸色已是一片煞白。他知道,完了,局势,已经彻底失控了!
然而,崔州平的“大戏”,才刚刚,进入高潮。
他猛地转身,面向四周围观的、越聚越多的百姓,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悲愤交加、义愤填膺的神情!
“诸位乡亲父老!”他声泪俱下,痛心疾首地道,“我北山将士,与公孙将军麾下,本是同袍!皆为守护我大汉北疆的英雄!然,奸佞当道,小人弄权,为一己之私,竟挑起内斗,致使英雄喋血,亲者痛,仇者快!”
他猛地一指那些“孝子”,厉声喝问:“我只问一句!这些英雄,究竟,是为谁而死?杀害他们的,究竟是谁?!”
“今日,我桃源阁,在此立誓!”崔州平从怀中,取出一张巨大的告示,奋力展开!
“凡能提供线索,指认出那挑起内斗、残害同袍的幕后真凶者,赏——黄金,百两!”
“凡能手刃此獠,提其首级来见者,赏——黄金,千两!”
“杀人者谁?以血问天!”
这最后八个字,崔州平几乎是嘶吼而出,声震四野,带着无尽的悲愤与杀意!
告示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的一下,集中到了那群刚刚还吃得满嘴流油的“孝子”身上!尤其是那个领头的汉子,此刻,他只觉得,周围那一道道目光,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子,刮得他遍体生寒!
他知道,自己,从一个发号施令的监工,变成了一个价值千两黄金的……移动人头!
而那些被他雇来的泼皮无赖,此刻看他的眼神,也变了。那眼神中,不再有敬畏,只有赤裸裸的……贪婪!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那汉子怪叫一声,拨开人群,连滚带爬地,向着城西的方向,亡命奔逃!
崔州平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知道,这条被公孙瓒放出来的疯狗,现在,会带着一身的麻烦,疯一样地,咬回他的主人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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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二楼,雅间之内。
简雍手持茶杯,怔怔地看着楼下那场一波三折、荡气回肠的大戏,茶水从杯中溢出,浸湿了衣袖,他却浑然不觉。
他设想过无数种赵云可能的回应——强硬驱赶、上报道歉、暗中收买……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以退为进,反客为主!
借力打力,釜底抽薪!
仅仅四句话,十六个字,便将一场必输的死局,瞬间盘活!非但化解了危机,收拢了民心,更是反手,将了一军,把公孙瓒,逼到了一个进退维谷、骑虎难下的绝境!
“好……好计!好一个‘以血问天’!”简雍猛地将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知道,能想出此等计策之人,其胸中丘壑,智谋韬略,远在他简雍之上!
他再不迟疑,猛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儒袍,大步流星地,走下了茶楼。
片刻之后,桃源阁的大门前,崔州平正指挥着匠人,准备将那块“忠义碑”的碑石,安放下去。
一人,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他面前,对着他,深深一揖。
“涿郡简雍,简宪和,拜见先生!”
崔州平回身,看着眼前这位神情激动、目光灼灼的落魄名士,微微一笑,亦是还了一礼。
“宪和先生,不必多礼。我家主公,已在北山,备下好酒,静候先生多时了。”
简雍闻言,再次大笑,笑声,响彻云霄,充满了重获新生的畅快与豪情!
“好!烦请先生,代我,回复韩府君——”
“此身,愿为桃源驱使!此谋,愿为苍生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