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碎片或能量武器的光，而是…… 人影 。
数十个半透明的、穿着古朴战甲的虚影，从冰封的舰体中“浮”了出来。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态：有的单膝跪地持盾防御，有的双手结印维持某种术法，有的仰头看向穹顶——那个方向，正是水晶簇所在的位置。
所有虚影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家园号上。
不，是聚焦在陈默身上。
“他们……在辨认。”陈默能感觉到，那些虚影的“视线”中携带着某种测试性的规则波动，扫过他的身体，尤其是体内的碎片。
碎片共鸣得更强烈了。
四色光华——代表调和的青、净化的银、承载的金、兼容的暗红——不受控制地从他体表浮现，在身前交织成一个缓慢旋转的光轮虚影。
就在光轮出现的瞬间。
所有虚影，同时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右手抚胸，微微颔首。
那是某种军礼。简单，克制，却带着跨越数万年的沉重认可。
然后，他们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向更深处的、由光雾铺成的“路”。
“他们认可你了。”赵大爷长长呼出一口气，捻针的手指终于松开，“好险。如果刚才你体内有任何‘强行夺取’或‘彻底毁灭’的念头，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是冰窟里新的一批标本了。”
家园号沿着光路缓缓前进。
经过那些虚影时，陈默能清晰看到他们脸上残存的表情：疲惫，但坚定；悲伤，但无悔。其中一个特别年轻的虚影，甚至对他露出一个极淡的、鼓励式的微笑——尽管他的胸口有一个贯穿性的、被规则武器打出的透明窟窿。
这是补丁战争最后一刻的定格。
这些战士死在这里，执念却守在这里，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来的“修复者”。
等了数万年。
“他们相信的东西，和我们的‘补丁哲学’很像。”墨衡的声音有些感慨，“不是追求完美的终极解决方案，而是相信 持续修复、动态平衡 的可能。所以他们宁愿以这种形式永远驻守，也不愿让核心碎片落入追求‘一劳永逸格式化’的万用阁手中。”
陈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那些逐渐后退的虚影，看着他们重新沉入冰封的舰体，看着光路在舰尾逐渐闭合。
某种责任，变得更具体了。
不是抽象地“修复世界”，而是 不能辜负这些等了数万年的目光 。
“注意！”小雅的警报声突然响起，“能量潮汐进入低潮期——但我们的监测器捕捉到异常！冰层深处，有 大规模能量反应 正在靠近！不是万用阁的秩序能量，也不是观察者的采集信号，是……是 活性的猩红代码 ？！它怎么会在这里？！”
舷窗外，冰窟深处那片“黑色镜面”般的规则伤疤，忽然开始 蠕动 。
像伤口在自行裂开。
暗红色的光从裂缝中涌出，形成数十道扭动的、 触须状的能量流 ，朝着家园号——不，是朝着水晶簇的方向——疾速蔓延！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触须经过的地方，冰层中封印的上古战士遗骸，竟然开始……
睁开空洞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