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驱散了玄天圣地的黑暗，却驱不散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
当弟子们走出房舍，准备开始一天的“修行”时，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数十名弟子，形容枯槁，双眼深陷，眼球中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们走路摇摇晃晃，神情恍惚，脸上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极致的恐惧。
正是昨夜朝拜“不合格”，承受了【噩梦缠身咒】的那些人。
“别问我……别问我梦到了什么……”
一名弟子被同伴扶住，声音嘶哑，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我只记得，无尽的妖魔从地底爬出，一遍又一遍地撕碎我的身体，然后我的神魂又被放在炼魂火上灼烧……那痛苦，比死亡可怕一万倍！”
另一人更是直接崩溃，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看到我死去的爹娘，他们质问我为何如此不孝！我看到我心爱的师妹，她当着我的面，被万千毒虫啃食殆尽！那一切都太真实了！”
受罚者的惨状，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旁观者的心上。
他们看着那些精神近乎崩溃的同门，再想到昨夜那划破夜空的凄厉惨叫，对那座黑色神像的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
与此同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正在圣主大殿中上演。
李道一盘膝而坐，缓缓收功。
他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荒谬。
就在刚才，他修炼之时，竟感觉神清气爽，心境前所未有的通达。
困扰了他整整五十年的一个修为瓶颈，竟然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很清楚，这不是错觉。
这种变化，正是从昨天“朝拜”之后开始的。
“贡献怨恨，反而能让心境通达，加快修炼？”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诞，如此的颠覆，让他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彻底重塑了。
他明白，这一定是苏厄的手段。
那个魔神，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建立了一套全新的、扭曲的规则。
恨他，会得到“优待”。
恨得不够，就会坠入地狱。
李道一的内心，在震撼过后，涌起了更深的敬畏。
这种玩弄人心，颠覆法则的手段，已经不是“强大”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神”的领域！
一个邪神的领域。
当李道一神清气爽地走出大殿，与那些形容枯槁的受罚弟子擦肩而过时。
一个鲜明的对比，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一边是精神萎靡，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受罚者”。
另一边，是不仅毫发无损，反而气息更加精进的“优待者”。
嫉妒、渴望、恐惧……种种情绪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在这座新的“怨念牧场”里，生存的法则已经改变。
第二天的朝拜，开始了。
这一次，再也无人敢敷衍了事。
弟子们排着队，走向神像的路上，一个个都面目狰狞，双目赤红，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一场围绕着“怨恨”的疯狂内卷，就此展开。
一名弟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残破的玉佩，那是他凌氏出身的道侣留给他的遗物。他死死捏着玉佩，逼迫自己回忆道侣惨死的模样，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与恨意。
另一名长老，干脆盘膝坐在神像不远处，面前摆放着一本厚厚的族谱。那是他家族的附庸——某个凌氏旁支的族谱，上面的人名，如今都已变成了亡魂。他看着族谱，胸膛剧烈起伏，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更有人，在脑海中疯狂观想苏厄的模样，用最恶毒的语言在心中咒骂，将所有不幸都归咎于他。
整个玄天圣地，风气彻底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