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即将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刻，那呆滞的乳白色眼睛突然又剧烈闪烁了一下，那个电子化的声音再次挤出，带着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气急败坏，还有一丝……诡异的嘲讽：“……坐标……已发送……‘它们’正在醒来……你的抵抗……毫无意义……”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彻底化作流光，被系统吸得一干二净，只在原地留下那套空荡荡的、略显残破的水师提督官服。
舱室内，那巨大的幽绿色能量核心失去了控制，搏动变得紊乱而微弱，表面的光芒急速暗淡下去，缠绕其上的电缆纷纷垂落，不再发光。
窗外，那永恒旋转的雷暴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肆虐的风浪迅速平息，阳光如同利剑，一道道刺破阴霾，洒在渐渐恢复平静的海面上。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看着系统仓库里那个散发着柔和白光、棱角分明的科技碎片，光棱坦克啊。
下一站就是盟军时代了？
想想那些高科技武器，似乎有点小激动。
但尤里复制体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冰刺，死死扎在我心底，拔不出来，还在不断释放着寒意。
“坐标发送？它们？”这感觉就像是，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通关了一个看起来是最终关卡的大副本，结果boss临死前告诉你，亲，恭喜你触发了隐藏的世界boss战，请准备好迎接真正的绝望哦。
当我拖着疲惫不堪、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沿着来路（基本是靠焊枪重新熔开被自动封锁的门）走出幽灵旗舰，乘坐小艇回到那艘同样伤痕累累、但奇迹般还漂浮着的福顺号上时，红绫正站在船头，她那身标志性的红衣被撕破了好几处，沾满了烟灰和血渍，但依旧像一面不屈的旗帜。
她看着我独自一人回来，眼神复杂，有松了口气的庆幸，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物伤其类的失落。
“他……赵提督……”她轻声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摇了摇头，靠在桅杆上，感觉站着都能睡着：“不是他了，只是一个披着他皮囊的怪物，现在连皮囊都没了。”
我简单解释了尤里和精神控制，依旧隐去了系统和奖励的部分，只说摧毁了核心，那怪物也随之消散。
红绫沉默了片刻，望着那片迅速恢复澄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海天，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海，看来是永远无法真正平静了。”
她递给我一个水囊，里面是辛辣的劣酒。
我接过水囊，猛灌了一口，感受着喉咙传来的灼烧感，稍微驱散了一点骨子里的寒意。
“去哪？”她问。
我望着海平面尽头，那里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在我眼中，却仿佛有无形的、更加庞大的风暴正在缓缓酝酿。
“去哪？”我重复着她的问题，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谁知道呢。也许有个更麻烦的‘它们’，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拆家呢。”
海风吹拂，带着劫后余生的咸腥和短暂的自由气息，但我心中那片由谜题和威胁构成的海洋，却变得更加深邃、更加黑暗了。
尤里的阴影似乎暂时散去，但“它们”的低语，却如同远方的雷鸣，隐隐传来。
这大航海时代的通关奖励，拿得可真不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