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在指挥室外墙那个还在冒烟的破洞边上，感觉身体被掏空，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支棱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枪声和打斗声像过年放鞭炮，噼里啪啦响成一团，中间还夹杂着红绫的怒斥、琳副官冷静的指令、沃伦少校不甘的咆哮，以及……某种不似人声的、电子扭曲般的低吼？那肯定是“将军”或者说控制他的玩意儿发出的。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也许只有几分钟，里面的声音渐渐平息了。
红绫第一个从破洞里钻出来，红衣上沾了不少灰，手臂有一道擦伤，但眼神亮得吓人，她一把将我拎起来：“没死就起来！里面搞定了！”
我借着她的力气勉强站稳，踉跄着跟她走进指挥室。
里面一片狼藉，控制台屏幕碎了好几个，文件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电路烧焦的味道。
沃伦少校和几名死忠亲卫被缴械捆成了粽子，丢在角落，眼神愤恨又绝望。
琳副官正站在主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操作着，而那个穿着将军制服的身影，则瘫坐在指挥椅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额头上贴着一个临时接上去的、闪烁着蓝光的神经接口装置。
“反制程序上传中……正在覆盖异常逻辑节点……”琳副官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紧张。
老莫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到这场面，咧开嘴想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直抽气。
“病毒清除得怎么样了？”他问道。
“核心指令库正在被覆盖，但这东西比我们想的更顽固，它在尝试转移和隐藏部分数据……”
琳的话音未落，主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红色警告框，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检测到核心协议被篡改，启动最终应急措施！逻辑炸弹启动，倒计时：10……9……”
“该死，它想自毁并拉整个基地的数据陪葬。”琳脸色剧变，操作得更快了，但进度条仿佛陷入了泥潭。
“强行物理断电能阻止吗？”红绫急问。
“不行，逻辑炸弹是独立的，断电能引爆它。”
眼看倒计时就要归零，我猛地想起服务器房里看到的日志片段，“防火墙必须加固”。
这病毒的核心逻辑是“保护”。
我冲着琳大喊：“琳！别试图删除它。尝试给它注入新的‘最高指令’。告诉它，基地已经被‘它们’的先遣单位渗透了。需要立刻停止所有内部清除程序，优先转向外部防御。用我带来的那个‘异常信号’作为证据！”
这是我基于日志内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扰乱它逻辑链的办法。
琳愣了一下，但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她毫不犹豫地调出指令输入界面，将我说的信息以最高优先级指令的格式强行注入。
倒计时在“2”的时候猛地停顿了一下，屏幕上的红色警告框疯狂闪烁，那个电子合成音变得混乱而充满杂音：“外部……威胁……确认……信号源……优先级……重新计算……逻辑冲突……错误！错误。”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停滞，琳抓住机会，终于将完整的反制程序成功覆盖了上去。
屏幕上所有的红色警告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绿色的“系统恢复中……”字样。
那个贴在“将军”额头上的神经接口装置蓝光稳定下来，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发出一声悠长而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里充满了迷茫、疲惫，还有一丝属于他自己的、清醒后的震惊和后怕。
“将……将军？”琳试探着叫了一声。
“琳……”将军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揉了揉眉心，看着一片狼藉的指挥室和被捆着的沃伦，脸上露出复杂至极的表情。
“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