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星间”静养三日后,张灵枢接到了阿斯塔罗副会长的正式邀请。
传讯法阵中传来塔灵平和的声音:“张大师,副会长阿斯塔罗阁下于星穹密室设下茶席,诚邀大师前往,品茗论道。”
张灵枢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交流。这是奥法公会对他的进一步审视,也是一次彼此加深了解、奠定未来关系基调的重要会面。他整理了一下仪容,虽伤势未愈,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清明,气度从容。阿骨打和苏塔留在了观星间继续休整修炼,此行他只身前往。
在一位沉默的魔法构装体引导下,张灵枢穿过千法之塔内部错综复杂的廊道,最终抵达一扇不起眼的古朴木门前。门扉自动向内开启,门后并非预想中的宏伟厅堂,而是一间略显狭小、却充满玄奥意味的圆形密室。
密室没有窗户,四壁与穹顶皆是深邃的暗蓝色,上面镶嵌着无数细微的、自发光的星辰石,按照某种极其复杂的规律排列,缓缓运转,模拟出一片微缩的、仿佛触手可及的宇宙星空。密室中央,悬浮着三块表面光滑如镜的灰色石板,呈三角分布。阿斯塔罗已然端坐在其中一块石板上,另一块石板上,坐着一位身着赤红色法袍、头发如同燃烧火焰般卷曲、气息炽烈而活跃的老者。最后一块石板空着,显然是为张灵枢准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檀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度凝聚的奥术能量流。
“张大师,请坐。” 阿斯塔罗的声音平和地在密室中响起,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形状的多面体水晶。
“有劳副会长阁下相候。” 张灵枢拱手一礼,坦然踏上为他预留的石板。石板触感温润,自动调节高度,让他与另外两人平齐。
“这位是卡尔·炎痕大师,公会内对能量本质与塑形之道钻研最深者之一,朋友们常称他为‘塑能者’卡尔。” 阿斯塔罗介绍道。那位红袍老者抬起头,一双如同熔炉般的眼睛看向张灵枢,目光锐利,仿佛能直接看透能量的流动,他咧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性格显然颇为直接。
“卡尔大师。” 张灵枢颔首致意。
“闲话少叙。” 卡尔大师声音洪亮,带着金属质感,“阿斯塔罗说你有些独特的分身法门,连芙罗拉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都啧啧称奇。老头子我对一切涉及能量复制与操控的技巧都感兴趣,说说看?”
阿斯塔罗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张灵枢道:“卡尔大师性情如此,张大师勿怪。今日请大师前来,便是随意交流,互通有无。我奥法公会立身之本,便是对知识与真理的探索,无论其源自何方。”
张灵枢微微一笑:“无妨,卡尔大师快人快语。既如此,在下便抛砖引玉了。” 他略一沉吟,缓缓开口:“在下所修之法门中,有一术,名曰‘一气化三清’。”
他声音不高,却在星穹密室内清晰回荡:“此术根基,在于‘一’与‘多’之辨,在于‘分化’与‘统一’之衡。并非简单制造幻影或能量镜像,而是将自身之‘神’、‘气’、‘精’,依循大道法则,分化而出,形成独立却又同源之个体。”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混沌色泽的道元浮现,旋即一分为三,化作三缕气息迥异却同根同源的能量丝线,一缕生机勃勃(生命),一缕厚重沉凝(厚土),一缕灵动超然(本我),三缕气息相互缠绕,又泾渭分明。
“分化非割裂,独立非隔绝。” 张灵枢继续道,“三身虽各有侧重,意识却共享如一,如同江河分流,终归同海。一念起,三身动,无需传讯,无需协调,自然圆融。此谓之‘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阿斯塔罗手中的多面体水晶停止了变幻,他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那三缕气息,仿佛在解析其中蕴含的至理。卡尔大师更是身体微微前倾,熔炉般的双眼光芒大盛,紧紧盯着那三缕气息的流转与互动,口中喃喃:“共享意识……同步响应……能量同源却属性分化……妙!妙啊!这与我们最高阶的‘真实镜像’或‘能量投影’有相似之处,但内核截然不同!我们是创造‘另一个’,你是从‘一个’里面分化出‘多个自己’!这涉及到了存在本质的分割与统一!”
阿斯塔罗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星空的悠远:“张大师所言,令我想起奥术中的‘星辰投影’与‘高等镜像术’。我们通过解析星光,捕捉远方星体的信息与能量特征,在此地重构其‘投影’,亦或复制自身信息,制造出几乎与本体无异的‘镜像’。” 他指尖一点,一颗微缩的、缓缓旋转的蓝色星辰虚影出现在空中,紧接着,旁边又出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星辰虚影。
“然而,” 阿斯塔罗话锋一转,“无论是投影还是镜像,其本质,或是遥远本体的‘信息倒影’,或是基于本体的‘精确复制品’。它们可以惟妙惟肖,可以承载力量,甚至可以执行复杂的指令,但它们与本体之间,终究隔着一层‘距离’或‘复制’的关系。它们无法真正‘成为’本体,亦无法实现大师所言那种‘意识共享如一’的完美同步。我们的法术,追求的是外在的‘像’与‘真’;而大师的法门,似乎直指内在的‘分’与‘合’,涉及灵魂与意识层面的奥秘,此乃我奥术体系少有涉足的深水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