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宋江在柜台打了壶酒,正要离开,目光却被门口那几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吸引。
车上货物琳琅满目,布匹精美,酒坛硕大,一看便价值不菲。
宋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走上前,敲了敲车辕,扬声道:“这是谁家的货物?规模不小啊。
入城税契可都齐全?如今朝廷严查私贩,可莫要出了纰漏。”话语间,那股子官府的架子便端了起来,意图不言自明,想借机捞些好处。
恰在此时,董超等人用餐完毕,正从楼上下来,与宋江撞个正着。
“这货是在下的。”董超淡然开口“不知这位押司有何见教?”
宋江打量了一下董超,见其气度不凡,身后跟着的几条汉子也个个精悍,心下微凛,但面上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笑容:“原来是足下的货。
年关将近,县尊老爷有令,严查往来商旅,以防不轨。
足下这货来路、税契,还需查验一番。”
董超神情不屑的笑一声,指了指也正从楼上下来的朱仝、雷横:“楼上两位县衙都头尚未开口,你一个无品无级的押司,何时也有了稽查之权?
宋押司,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宋江被当众戳穿身份低微,脸上有些挂不住,恰好顺着董超所指看到朱仝、雷横,如见救星,连忙招呼:“朱都头,雷都头,来得正好!
此人货物可疑,又不肯配合查验,恐非善类!”
雷横是个浑人,平日没少受宋江好处,而且吃拿卡要样样都占,闻言立刻上前帮腔:“呔!那汉子,宋押司问话,你老实回答便是!遮莫不是心里有鬼?”
董超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宋江身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还有这位‘急公好义’的宋押司…呵,今日郓城县的英雄倒是见全了。
只是可惜,盛名之下,也有败类。
尤其是你,宋江,你这‘及时雨’的名头,原来是靠这般和稀泥、欺软怕硬挣来的吗?”
他话音一落,焦挺、时迁以及十几名近卫营士卒已是默不作声地移动脚步,隐隐将宋江三人围在了中间,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宋江没想到在郓城县内,此人竟如此强势,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他正想再说些场面话转圜,却见石秀和阮小七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那本该“安全离去”的一老一少!
那老者被带到了人群中,指着宋江,对董超哭诉:“恩公!就是此人!他假意给我们银子,却让那些泼皮等在巷口,若非两位好汉相救,我孙女就…”少女更是对着宋江怒目而视,眼神中满是悲愤。
这爷孙二人本以为在酒楼里遇到了天大的善人,却不曾想遇到的是那藏匿在暗处的恶魔!
真相大白!
宋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那点心思已被彻底看穿,在董超等人面前,他这套左右逢源的把戏显得如此可笑。
“莫要信口胡诌,我几时与你们认识?还有你是谁?也敢管衙门的事?”
眼见着面子,里子都丢完了,宋江却是搬出衙门这块牌匾。
董超闻言,向前踏出两步,他身材本就比宋江高大,此刻更是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语气中冷意更甚:“衙门?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