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安道全每次来看她时,那欲言又止、满含愧疚的眼神;
想起了自己独坐空闺,对镜自怜的无数个夜晚;
想起了每日抱着琵琶,所对之人却不是安郎;
更想起了内心深处对平凡夫妻、安稳度日的渴望……
董超的话,剥开了世俗的虚饰,直指她内心最柔软也最真实的期盼。
名声?
比起和安道全在一起,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这位董头领承诺会保护安道全的名声,还允诺来去自由……
她沉默了许久,纤纤玉指紧紧绞着衣角,内心天人交战。
最终,她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一丝惶恐,但更多的是一种下定决心的决然,她对着董超,深深一福:“董…董头领的话,奴家记下了。
此事关乎安郎前程性命,奴家需..需细细思量,再与他分说。”
“理当如此。”董超知道不能逼得太紧,而且李巧奴的神情转变已经说明了一切,于是起身道“董某静候佳音,赎身银钱,我已备好,随时可取用。”说罢,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离去。
离开此处行院,董超并未完全放心。
他召来对建康府颇为熟悉的王定六,低声吩咐:“定六,你找两个机灵的兄弟,这几日暗中盯着这所行院,尤其是李巧奴的动向,若有异常,尤其是与官府人员有接触的话,速来报我。”他不得不防,万一李巧奴畏惧,或是被老鸨察觉,跑去报官,以他们目前带着伤员的情况,将会非常被动。
“哥哥放心,包在定六身上!”首次领到董超命令的王定六满腔热血的领命而去。
回到暂住之处,董超又去探望了焦挺。
经过安道全两三日的精心调治,焦挺的气色已大为好转,虽然还不能下地,但已能半躺着说些话,伤口也不再化脓,开始收口生肌。
“哥哥……”焦挺见到董超,挣扎着想坐起来。
“快躺着!”董超连忙按住他,看着他日渐恢复的面容,心中欣慰“安神医果然名不虚传!你安心养伤,等你能下地了,咱们就回家。”
“让哥哥费心了”一句回家又让焦挺这个壮汉虎目含泪,心中暖流涌动。
是夜,月朗星稀。
董超处理完琐事,正准备歇息,房门却被轻轻叩响。
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竟是近几日一直沉默寡言且不怎么出门的陈箍桶。
“陈兄弟?快请进。”董超有些意外,连忙将他让进屋内。
二人于灯下对坐,煮了一壶清茶。
无人知晓这一夜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只见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时而凝重、时而舒展的眉头。只能隐约听到只言片语,如“天下大势”、“民心向背”、“箍桶之道”、“梁山水泊”……
直至东方既白,陈箍桶才起身,对着董超深深一揖,告辞离去。
几日之后的一个清晨,陈箍桶突然提出向众人辞行。
“诸位,陈某在此叨扰多日,蒙董兄与各位照拂,感激不尽。
如今伤势已无大碍,也是时候前往青溪,去寻方圣公了。”陈箍桶语气平静,去意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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