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约莫四十岁上下，梳着整齐的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穿着灰色的列宁装，看起来干净利落，气质严肃。
她坐姿笔直，双手放在膝上，正微笑着和晓梅说着什么，但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看到林向阳进来，屋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郑干事连忙站起来：“向阳回来了！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区文教局新派到咱们街道的扫盲和课外辅导专员，苏秀兰同志。苏同志听说了你们家在市级比赛获奖的事，非常重视，特意过来看看，以后也会重点关心你们兄妹的学习和成长。”
苏秀兰也站起身，脸上笑容加深了一些，伸出手：“林向阳同学，你好。恭喜你在市级比赛获得一等奖，真是少年英才。区里领导很重视，指示我们要加强对优秀青少年的培养和关怀。以后，我会定期来你们家，了解你们的学习情况，提供一些辅导和帮助。”
林向阳心中警铃大作。
区文教局派来的？课外辅导专员？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刚拿了奖、刚见过秦砚之后来？
他面上不露声色，恭敬地和苏秀兰握了握手：“苏老师好，谢谢领导关心。我们就是普通学生，还需要多学习。”
苏秀兰收回手，目光在林向阳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放在桌上的肉、面和糖，笑容不变：
“不用谦虚。你们的项目我了解过，很有实用价值，也体现了自力更生的精神。区里打算把它作为一个典型，适当宣传。所以，对你们兄妹的情况，我们也会更关注一些。”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从下周开始，我每周三、周六下午会过来，给你们辅导功课，特别是数理化和语文。也会和你们多聊聊，了解你们的思想动态和生活困难。这是组织对你们的爱护，你们要积极配合。”
每周两次？辅导功课？了解思想动态？
林向阳的后背渗出冷汗。
这哪里是辅导？这分明是近距离的、常态化的监视！
王主任和马科长的手，伸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长！
他们竟然能调动区文教局的力量，以“关心培养”的名义，正大光明地派人进驻他的生活！
他看向郑干事，郑干事避开了他的目光，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显然，街道办对这件事，要么无力阻止，要么……也得到了某种授意。
“谢谢苏老师，谢谢组织关心。”
林向阳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受宠若惊和一丝腼腆的笑容，“我们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苏秀兰满意地点点头，又和晓梅、卫国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起身告辞。
郑干事也匆匆跟着离开。
送走两人，关上院门，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晓梅小脸发白，抓住林向阳的胳膊：“大哥，这个苏老师……她刚才问了好多问题！问我们平时看什么书，问大哥你除了学校还去哪里，问我们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收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问得可细了！”
卫国也瓮声瓮气地说：“她还去地窖口那边看了！虽然没说要进去，但盯着看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