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有办法吗？”他问。
“办法？”
顾师傅冷笑一声，“当然有。要么花大价钱、动用宝贵的外汇去国外买；要么……想办法自己搞出来。”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但这谈何容易？冶金配方、工艺参数、生产设备，哪一样不是卡得死死的？而且……”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林向阳能感觉到那未尽之言里的沉重。
“顾师傅，那您这里……”林向阳试探地问。
“我这里，”顾师傅环视满院的“废品”，“是一个‘医院’，专门给那些‘生病’的、缺‘药’的机器看病。治不好，就想办法续命。实在续不了，就拆了，看看能不能从它们身上，找到治其他机器的‘偏方’。”
他的话语里透着无奈，也透着一种不屈的韧劲。
“秦老头让你来，大概是想让你看看，真正的‘困’是什么样子，也看看，像我们这样的人，是怎么在‘困’里挣扎的。”
顾师傅看着林向阳，“但他可能没告诉你，看这些，是有风险的。知道得越多，有时候越危险。”
林向阳迎着他的目光，缓缓说道：“顾师傅，我不知道秦老先生具体怎么想。但对我自己来说，我遇到了麻烦，这东西是麻烦的源头之一。我想自保，想保护家人，就得弄明白它到底是什么，它牵连着什么。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顾师傅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赞许的神色。他点了点头：“有点胆色，也有点脑子。难怪秦老头会看上你。”
他走到工作棚门口，对林向阳招了招手：“进来吧。既然来了，就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治病’的。顺便……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林向阳心中一振，连忙跟了上去。
工作棚里比想象中宽敞，工具齐全，虽然老旧，但保养得很好。
工作台上，正摆放着一个被拆解了一半的、结构复杂的金属部件，旁边散落着图纸、测量工具和一些加工到一半的替代零件。
顾师傅指着那个部件：“这是另一台进口设备上的主轴承座，原装材料也是一种特殊合金，国内没有。损坏了，找不到替换。我在尝试用几种现有材料复合，做一个替代品，虽然寿命肯定不如原装，但希望能让它再转起来。”
林向阳凑近细看，心中震撼。
那部件的精密程度远超他的想象，顾师傅的替代方案虽然粗糙，但思路巧妙，充满了实践智慧。
“你之前说，你在自学机械？”
顾师傅拿起一张图纸，上面是他手绘的替代方案结构图，“看得懂吗？”
林向阳仔细看了看图纸。
图纸画得有些潦草，但关键尺寸和配合关系标注得很清楚。
他凭借前世的基础和这段时间的恶补，勉强能看懂七八分。
“大概能看懂。”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这里用阶梯式配合，是为了补偿不同材料热膨胀系数差异带来的间隙变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