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会小心的。”林向阳点头。
钱叔又站了几秒,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林向阳的肩膀:“好好休息。有什么困难,跟街坊邻居说,大家能帮都会帮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步履依旧蹒跚,消失在胡同拐角。
林向阳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气。
钱叔这次来,看似普通的关心,实则句句带刺。
“夜里动静”——是在暗示他知道有人夜探林家。
“把门关好”——是警告,也是威胁。
“有什么困难跟大家说”——是试探林向阳是否会求助,向谁求助。
这个老狐狸,比苏秀兰难对付多了。
下午两点,苏秀兰准时到来。
她今天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一进门就笑着说:“向阳同学,身体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几本参考书,还有区里领导特意嘱咐,要加强对你的培养。”
布包里果然是几本高中数理化参考书,还有两本《青年科学》杂志。
书的扉页上,盖着“红星区文教局图书室”的印章。
“谢谢苏老师。”林向阳接过书,表现得受宠若惊。
“应该的。”
苏秀兰在炕桌旁坐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今天我们先聊聊你的学习规划。区里领导很重视你,觉得你是可造之材。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高中毕业后,是想考大学,还是想进工厂?”
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机锋。
林向阳谨慎地回答:“我想考大学,学工程技术,将来为国家建设出力。但……家里弟妹还小,我也得考虑实际情况。如果能有保送或者定向培养的机会,我也愿意。”
他既表达了“上进”的意愿,又留下了“服从安排”的余地。
苏秀兰满意地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有理想是好的,但也要结合实际。你的情况特殊,组织上会综合考虑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苏秀兰“辅导”了林向阳一道数学题,又问了晓梅和卫国的学习情况,话题始终围绕着学业、思想和“组织培养”。
她问得很细,但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咄咄逼人,更像是在建立一份详细的“档案”。
林向阳配合地扮演着一个感恩、上进、略有天赋但家庭负担重的少年。
辅导结束时,苏秀兰合上笔记本,状似随意地说:“对了,向阳,上次那个市级评选的座谈会,后来区里正式通知取消了,你知道吧?”
“知道,收到通知了。”林向阳点头。
“嗯,工作调整,很正常。”
苏秀兰笑了笑,“不过区里领导说了,对你这样的好苗子,不能因为一次会议取消就松懈了。可能很快会有新的安排,你要做好准备。”
新的安排?
林向阳心中一动,面上却只是恭敬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送走苏秀兰,林向阳站在院门口,看着她消失在胡同口,眉头深深皱起。
“新的安排”……又是什么?
夜幕降临前,晓梅和卫国回来了。
两人带回了学校的消息——王主任在全校教师会议上,不点名地批评了“个别学生获奖后骄傲自满、不遵守纪律”,明显指向林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