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党的覆灭，如同一场持续了太久、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盛大葬礼。当诏狱的铁门在严世蕃身后哐当一声锁死，当抄家的封条贴满了严府朱门上的蟠龙铜环，当那些曾经气焰嚣张的党羽或身陷囹圄或树倒猢狲散，整个大明朝堂，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带着疲惫的宁静。喧嚣与阴谋暂时退潮，露出了被侵蚀得千疮百孔，却又隐约可见新生肌理的现实滩涂。
在这场风暴的中心，李小满感受到的，并非仅仅是胜利的快意，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环境层面的微妙变化。仿佛一直紧绷的、阻碍着什么的无形壁垒，在严党这棵最大的毒树被连根拔起后，悄然松动、消融了几分。
这一夜，他再次独自坐在书房里。窗外月华如水，万籁俱寂，唯有秋虫最后的鸣叫，断断续续，更添静谧。他没有处理公文，也没有研读技术手册，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书案角落那台早已被视为“废铁”的笔记本电脑。
它依旧沉默着，外壳冰凉，屏幕是死寂的漆黑，与这古色古香的书房格格不入。它是他与此岸世界最后的、也是最脆弱的纽带，是知识的方舟，也是命运的诅咒。它的电量耗尽，曾带给他巨大的焦虑和紧迫感，迫使他争分夺秒地进行着知识的“抢救性”转移。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再次按下了那个熟悉的电源键。
没有期待中的风扇声，没有硬盘启动的嗡鸣。就在他准备再次接受那彻底的死寂时——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亮光，竟然在屏幕的右下角，挣扎着闪烁了一下！那光芒是如此暗淡，如同即将湮灭的星火，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小满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死死地盯着那里，生怕那是自己过度疲惫产生的幻觉。
不是幻觉！
那微光并未立刻消失，而是极其艰难地维持着，如同一个濒死之人最后的脉搏。在这片微弱的光晕中，几个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字符，如同水中倒影般艰难地凝聚、闪烁：
【系统状态（极度不稳定）...】
【...剩余可用能源： 5% ... (波动) ...】
【...警告：核心功能离线...存储介质风险极高...】
这些信息，与他最后看到的警告并无太大区别，真正让他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的，是紧随其后缓缓滚过的一行新的、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提示：
【...背景参数监测...世界线扰动因子‘严嵩\/严世蕃集团’已清除...】
【...历史轨迹纠偏度提升...当前世界线稳定度...微弱上升...】
【...能源自然逸散速率...检测到...减缓...】
“世界线稳定度……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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