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刚从射击位下来，报靶员的声音带着犹豫：“许三多，五发，三十八环。”
队列里顿时静了半截，伍六一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却没像往常那样吼出声——连着两周了，三班从全连尖子掉到末尾，许三多的成绩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怎么也提不起来。
连长高城站在远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那眼神扫过来，三班每个人都觉得脸上发烫。
“下一个，卢曼。”
卢曼从队列里走出来，叹了一口气后，神情严肃的走到射击位，动作和往常没两样：架枪、瞄准，手指扣在扳机上，却没立刻开火。
风又吹过来，掀起她帽檐下的一缕头发，她忽然偏过头，看向身后的三班战友，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接着，所有人都看见她弯下腰，撕开裤腿内侧的魔术贴，从膝盖下方各扯下一块巴掌大的黑色垫子，扔在地上时发出“咚”的闷响，竟是灌了铅的重力扣。
最让人震惊的是她的战术背心，她伸手拉开侧面的拉链，从里面一层一层抽出薄如蝉翼却沉甸甸的铅片，一片、两片、三片……直到背心变得轻飘飘的，随手叠了叠，放在旁边的弹药箱上。
“我靠，她天天穿这个训练？”伍六一失声开口，声音都有些发颤。
甘小宁站在队尾，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他想起每次五公里越野，卢曼总跟在他后面，说“慢点，我跟不上”；想起器械训练时，卢曼做引体向上，脸憋得通红，只做了二十个就下来，说“老了，不行了”。
这时，卢曼重新架起枪。没有了重力装备的束缚，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整个人灵活的可怕。
“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枪响，夹杂着报靶员激动的喊声：
“十环！”“十环！”“十环！”
“又是十环！还是十环！”
五发子弹打完，报靶员跑过去看靶纸，回来时举着靶纸，手都在抖：“满、满环！五发全中，枪枪十环！”
队列里彻底炸了锅。
“我就说他不对劲！上次考核他故意打了个八十环，说什么‘发挥失常’，原来在这装孙子呢！”
“他这控分也太狠了吧？”
高城走过来，拿起卢曼放在弹药箱上的重力装备，掂了掂，又看了看卢曼，突然笑了，骂了句：“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卢曼挠了挠头，谦虚的说：“连长，三班成绩不能掉的太厉害。许三多刚来，底子弱，他需要时间！我刚好有点实力，就尽量补上这个差距！”
卢曼他看向许三多，眼神温和：“三多，别着急，下次咱们一起练，我教你。”
许三多看着卢曼，又看了看地上的重力装备，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拖了三班的后腿，觉得对不起史今班长，对不起连队，可他没想到，身边一直有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悄悄护着三班的面子，也护着他的自尊心。
伍六一走过去，拍了拍卢曼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你小子，下次再装怂，我揍你啊！”
卢曼笑着点头，目光扫过三班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那张倒数第二的成绩表上，声音坚定：“班长，兄弟们，下次考核，咱们三班，把第一抢回来！”
风还在吹，但这次，三班每个人的心里都热乎乎的。
远处的高城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知不觉松开，他掏出烟，点了一根，心里想：这卢曼，倒是个有心的。
这三班，没白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