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黑色劲装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衫!
赵德柱闷哼一声,就势前滚,卸去力道,同时反手抽出腰间短刃,警惕地看向门口。
胡坤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死死盯着赵德柱怀中的油布包,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把账本还给我!”他嘶吼着,再次挥刀扑上。
而门口,另外两名听到动静的护卫也堵了上来,刀光闪烁。
情况急转直下!赵德柱陷入了以一敌三的绝境!而且他背后受伤,动作受到影响!
“德柱!”“快腿孙”焦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显然也被护卫缠住了。
不能硬拼!账本必须送出去!
赵德柱眼神一厉,做出了决断。他猛地将旁边一个烛台踢向胡坤,趁其闪避的瞬间,身体如同炮弹般撞向旁边的窗户!
“咔嚓!”木屑纷飞,他整个人从窗口撞了出去,在地上一个翻滚,不顾后背剧痛,起身就往预定的撤退路线狂奔。
“追!杀了他!把东西抢回来!”胡坤气急败坏,带着护卫紧追不舍。
夜色中,一场生死追逐骤然展开!
赵德柱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过硬的身手,在狭窄的巷道中穿梭,试图甩掉追兵。但背后的伤口不断流血,消耗着他的体力,而胡坤几人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不放。
眼看就要被追上,赵德柱猛地拐过一个街角,将怀中油布包迅速取出,塞进一个早已看好的、堆放杂物的破筐底部,然后用垃圾稍作掩盖。
他刚做完这一切,胡坤等人就追了上来。
“东西呢?交出来!”胡坤狞笑着逼近。
赵德柱握紧短刃,面无惧色,仿佛账本依旧在他身上。“想要?自己来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锣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
“走水啦!走水啦!周家粮行走水啦!”
“快救火啊!”
只见西市方向,夜空被映得通红,浓烟滚滚!显然是文师爷查抄粮行时,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引发了火灾!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坤和护卫们都是一愣,下意识地望向起火的方向。
机会!
赵德柱岂会错过这稍纵即逝的良机!他猛地将手中短刃掷向胡坤面门,逼其后退,自己则转身冲向另一条黑暗的巷道,瞬间消失在阴影中。
“妈的!别管他!先去粮行!”胡坤气急败坏地格开飞刀,眼看赵德柱失去踪影,又担心粮行那边的局势,只能咬牙放弃追赶,带着护卫急匆匆赶往西市。
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那个角落里的破筐。
片刻之后,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溜到破筐旁,迅速取出油布包,揣入怀中,正是负责接应的“快腿孙”!他摆脱纠缠后,一直暗中跟随,目睹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快腿孙”不敢停留,沿着预定路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沈氏商行。
商行书房内,陈苟和文师爷(他已安排心腹指挥救火和查封,自己先行返回)正焦急等待。文师爷官袍上还带着烟熏的痕迹,脸色阴沉,周家粮行地窖确实查出了大量霉变陈粮,但这场火起得蹊跷,毁掉了不少证据。
当看到“快腿孙”安然返回,并将那个沉甸甸的油布包放在桌上时,两人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了一半。
“德柱呢?”陈苟急问。
“赵爷引开了追兵,受了点伤,但应该无碍,他会自行撤回。”“快腿孙”简略汇报了经过。
陈苟松了口气,立刻将目光投向那个油布包。
文师爷深吸一口气,亲手将油布包打开。里面果然是两本册子!
一本较厚,封面无字,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录了近年来与周家药铺、粮行的资金往来,以及向县令王松、县丞、主簿等官员行贿的明细,时间、金额、经手人,一清二楚!
另一本较薄,却更加触目惊心!里面记录了与府城“永昌粮行”勾结,偷换倒卖官粮的每一次交易细节,甚至还有几笔指向巡察道某位书办,以及……京城某个显赫姓氏的“干股”分红!
铁证如山!
这两本账册,足以将青城县乃至更高层面的一个利益集团连根拔起!
“太好了!有此物在手,我看他们还如何狡辩!”文师爷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小心翼翼地将账册重新包好,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周家粮行那边?”陈苟问。
“地窖里确实都是陈化粮,但起火仓促,未能完全控制现场,周胖子和他核心的几个掌柜趁乱不知所踪。”文师爷脸色又沉了下来,“王松那边,态度暧昧,似乎在观望。”
陈苟眉头紧锁。周胖子跑了?这可不是好消息。这意味着对方的核心人物并未落网,随时可能反扑。
“必须立刻将账册安全送往府城,呈交府尊大人!”文师爷当机立断,“我亲自带人护送,连夜出发!”
他看向陈苟,目光复杂:“陈公子,此番多亏了你!青城县这边,暂时由你稳住。王松和周家残余势力,经此打击,短时间内应不敢妄动。但也要小心狗急跳墙!”
陈苟点头:“我明白。文师爷一路小心!”
文师爷不再多言,带着账册和几名绝对可靠的护卫,趁着夜色和混乱,悄然离开了青城县,直奔府城而去。
送走文师爷,陈苟站在窗前,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一丝鱼肚白。
一夜惊心动魄,虽然拿到了关键证据,重创了对手,但周胖子的逃脱和那场蹊跷的大火,都预示着事情远未结束。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被引燃。
而那个始终隐藏在暗处,送来了匿名信的神秘人,他(她)在这场风暴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陈苟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脚下的土地,正在缓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