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为了追求士兵的“绝对服从”和“战场最优表现”，大规模装备了名为“阿瑞斯之握”（ares grasp）的战神经系统。这系统比民用的“智环”更深入、更霸道。它通过植入脊椎和主要运动神经的纳米级接口，直接接管了人体大部分的运动控制。
士兵的大脑只需要下达模糊的“意图”指令（如“冲锋”、“射击”、“隐蔽”），系统就会瞬间计算出最优化的动作路径、肌肉发力模式，并强制身体执行。
“它…代劳了一切…”俘虏的眼神空洞，带着一种被剥夺了什么的迷茫，“训练…战斗…不用思考…不用感觉…肌肉…很久没…自己动了…” 他试图抬起被拘束的手，手指却只是微微抽搐了几下，手腕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异常松弛，与他壮硕的体型形成讽刺的对比。
长期的“代劳”，使得士兵自身的肌肉记忆和神经反射弧严重退化，甚至肌肉本身都因缺乏自主的、多样化的运用而开始萎缩。离开了系统，他们强悍的身体反而成了笨拙的累赘。
离开审讯室，李明哲的心情比撒哈拉的夜风还要沉重。他脚步有些凝滞地路过基地的新兵训练区。虚拟现实格斗舱里，几个刚入伍不久的新兵正戴着简化版的神经训练头盔进行模拟对抗训练。
其中一个新兵，对着虚拟投影出的沙袋，正卖力地“挥拳”。他的动作幅度很大，表情狰狞，汗流浃背，嘴里还发出低吼。然而，在他头盔内置的ar视野里，他的每一次出拳都伴随着炫目的光效和震耳的音效，虚拟的沙袋被打得剧烈摇晃，最后甚至夸张地爆开，显示出一个巨大的“ko！”字样。
但李明哲看到的现实景象是：那个新兵面前，空空如也。他所有的“击打”都打在空气里。真正的、悬挂在训练舱角落作为对照的实体沙袋，纹丝不动，连一丝尘埃都没有震落。
新兵兴奋地摘下头盔，看着虚拟屏幕上自己“辉煌”的战绩，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真的击倒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李明哲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那个纹丝不动的沙袋，又看了看新兵兴奋的、汗津津的脸。审讯室里俘虏那空洞的眼神、僵硬倒下的身躯，与眼前这虚幻的“ko”特效，在脑海中重叠、碰撞。一丝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悄然爬升。
这不是力量，这是被精心包装的虚弱。当“代劳”成为习惯，当虚假的胜利麻痹了神经，真正的拳头，还能握紧吗？他仿佛看到，在未来的战场上，无数这样的“完美木偶”，在系统失效的瞬间，变成一堆堆昂贵的废铁。
而代价，将是无法估量的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