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完全不一样！”
林薇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解开防水布，露出里面一个标准的惰性气体保护样本箱。她输入密码，“嗤”的一声，箱盖弹开，冷气逸散出来。
烛光下，一块约莫两个拳头大小、呈现出深沉暗银色的金属块静静地躺在保护绒布上。它的表面不再是之前样本那种相对光滑或粗糙的质感，而是……布满了极其繁复、极其精美的天然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雕刻或腐蚀形成，更像是金属在生长、冷却、结晶过程中自然形成的脉络。
它们好似流动的云雾，又似奔腾的江河，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盘旋、缠绕、汇聚、散开……构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充满神秘美感的画卷。烛火的光芒流淌在这些深邃的纹路上，折射出细微的、变幻莫测的银灰色光泽，更增添了几分玄奥。
陈思邈的眼神瞬间凝固了。他猛地站起身，几乎是扑到样本箱前，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天然形成的云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这……这是……”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李明哲也凑近了看。烛光摇曳中，那些流动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他并非学者，但这一刻，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击中了他。
这纹路……这盘旋上升、逍遥自在的意境……
他猛地想起陈思邈书架上那本翻旧了的《庄子》，扉页上印着的、那幅着名的“北冥有鱼”意境图！那鲲鹏化鸟，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逍遥气韵，竟与眼前这金属上的天然纹路，隐隐相合！
“像……太像了……”李明哲忍不住低声说出口，“像《庄子》里……逍遥游的鲲鹏？”
“是‘道’！是‘气’的流动！”陈思邈的声音带着一种醍醐灌顶的激动，他猛地抬头，看向烛光中自己刚刚绘制的双螺旋宇宙模型，又低头看向样本上那浑然天成的云篆纹路，两者在摇曳的光影中仿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我明白了！”陈思邈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指着纸上的螺旋模型，“宇宙的膨胀与收缩，如同‘炁’（气）的呼与吸！而这‘渊’金属……”
他的手指又移向样本上那烛光流淌的云纹，“它就是这宇宙呼吸的‘凝结’！是‘道’在物质层面的‘显化’！看这纹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却又蕴含无穷力量！这不正是《逍遥游》中‘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的境界吗？！”
他激动地拿起那块暗银金属，将它凑近跳动的烛火。在温暖而跃动的光芒映照下，金属深处的云纹仿佛真的在缓缓流动，仿佛宇宙间无形的“气”被具象化、被捕捉、被凝固在这冰冷的金属之中。烛光、螺旋草图、天然云纹的金属……三者构成了一幅跨越了科学、哲学与古老智慧的奇妙图景。
“信息！这些纹路……很可能就是宇宙‘呼吸’传递的信息！”陈思邈的眼神灼灼生辉，之前的渺小感被一种发现真理的狂喜取代，“它们不是随机的！它们是宇宙循环的语言！是‘道’在物质世界留下的签名！林薇，你送来的不是一块金属……是一把钥匙！一把解读宇宙本身生命密码的钥匙！”
窗外的酸雨依旧敲打着穹顶，烛火在陈思邈狂喜的宣言中欢快地跳跃。烛光螺旋的草图旁，那块暗银金属上的天然云篆，在光影中低语着来自宇宙深处的、逍遥而永恒的奥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