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的喧嚣散去,山寨沉入一片寂静,唯有巡哨喽罗的脚步和远处的水浪声隐约可闻。王伦并未回房,他命人温了一壶酒,备了几样清淡小菜,独自一人,踏着月色,走向林冲的住所。
林冲的住处离聚义厅不远,是一处独立的院落,显得有几分清冷。屋内灯还亮着,窗纸上映出林冲独自饮酒的孤寂身影。王伦轻轻叩门。
“谁?”林冲警惕的声音传来。
“林教头,是王伦,特来寻教头说几句话。”
门吱呀一声开了,林冲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手持酒壶的王伦。“王都头领?快请进。”
进屋落座,王伦亲自为林冲和自己斟满酒,没有立即说话,只是举杯示意,一饮而尽。林冲虽疑惑,也陪了一杯。
放下酒杯,王伦长叹一声,脸上白日里的热情与精明褪去,换上了一副沉重而真诚的表情。
“教头,今日之事,仓促之间,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教头海涵。”
林冲忙道:“哥哥何出此言?哥哥深明大义,让位天王,又定下章程,使山寨有序,林冲心中唯有敬佩。”
“敬佩?”王伦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教头是实在人,王某也就不说虚的了。今日之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的自保之策。”
此言一出,林冲目光一凝,看向王伦。
王伦迎着林冲的目光,坦然道:“教头可知,若王某今日稍有迟疑,不肯让位,或面露难色,此刻这聚义厅上,恐怕已是一片血海?你我这颗头颅,是否还安在项上,都未可知。”
林冲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他并非愚钝之人,白日里吴用虽未明言,但那隐隐的煽动之意,他岂能毫无察觉?只是被王伦一番快刀斩乱麻的操作打断了进程。此刻被王伦点破,他后背也不禁生出些许寒意。
“哥哥……此言是否过于……”林冲想说什么,却一时语塞。
“教头,你我都不是三岁孩童。”王伦语气低沉,“晁天王七人,犯下弥天大案,前来投奔,是寻求安身立命之所,更是要寻找一个能带领他们对抗朝廷的强主。我王伦,一个落魄书生,在他们眼中,配做这个强主吗?”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冲:“他们需要的,是教头您这样万夫不当的勇将,是吴学究那样运筹帷幄的智囊。若我挡了路,结局会如何?火并,是唯一的下场。而第一个动手的,会是谁?”
王伦没有明说,但眼神已经道尽了一切。那个被寄予厚望、被推出来当刀的人,就是他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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