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门,只见兄长武大郎面色蜡黄,奄奄一息卧在床上,比离家时更显憔悴。潘金莲见武松突然归来,吓得面无人色,强作镇定上前迎接。
武松扑到床前,握住武大手,连呼:“哥哥!哥哥!小弟回来了!你怎病得如此沉重?”
武大郎微微睁开眼,见是兄弟,眼中滚下泪来,气息微弱:“二……二郎……你……你回来了……哥哥……哥哥怕是……不中用了……” 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因虚弱和恐惧(对潘金莲和西门庆的恐惧),难以尽述。
武松是何等精明之人,见兄长神情有异,嫂嫂神色慌张,又联想到进城时所闻流言,心中疑云大起。他强压怒火,安抚兄长道:“哥哥莫慌,好生将养。小弟既回,天大的事有我担待!” 他目光如电,扫向潘金莲,“嫂嫂,我哥哥前日还好端端,如何几日功夫,便病入膏肓?请的是哪位郎中?吃的什么药?”
潘金莲支支吾吾,言语颠倒,更添武松疑心。
当夜,武松守在兄长榻前,辗转难眠。约莫三更时分,忽听得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嗒”的一声,似是小石子落在窗棂上。武松警觉,轻轻起身,推开窗户,只见窗外黑影一闪,一件物事“嗖”地飞入他怀中。武松入手一捏,是个纸团。
他急忙就着微弱月光展开纸团,上面赫然写着几行潦草却有力的字:
**“都头明鉴:令兄之病,非是天灾,实乃人祸。西门庆贿通尊嫂,欲下毒手。更有郓城宋江,假意仗义,实为献毒设谋,欲害令兄性命,再假意施恩于都头,赚你上山为盗。砒霜虽已掉包,然贼心不死,恐再生计。都头归来,彼等必狗急跳墙,万望谨慎,护兄周全。知情人顿首。”**
这封信,自然是王伦命时迁所投。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在武松疑心最盛之时!
武松看罢,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钢牙咬得咯咯作响!“西门庆!潘金莲!尔等狗男女!还有那宋江……好个‘及时雨’!原来包藏如此祸心!” 他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心中怒火滔天,但经历了许多事,也多了几分沉稳。他知此刻发作,无凭无据,反受其害。他将字条紧紧攥在手心,望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兄长,眼中射出骇人的寒光,心中已有决断。
这一夜,对阳谷县的许多人而言,注定漫长。武松的归来,如同猛虎归山,彻底打破了脆弱的平衡。王伦的离间计已初见成效,而宋江与西门庆的毒谋,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