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厅皆惊!尤其是王伦、林冲等旧部,虽知晁盖义气,却万没想到他竟直接要让出第一把交椅。
不等宋江回话,那新上山的黑旋风李逵率先跳将起来,抡着板斧大叫:“说得对!说得对!这梁山泊主,合该俺宋江哥哥坐!晁天王,你是个爽快人!” 戴宗、张顺等一众江州系好汉也纷纷出声附和,群情一时有些激昂。
宋江脸色一变,显出惶恐至极的模样,他推开李逵,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哥哥何出此言!梁山泊是哥哥与王伦首领、林教头等众兄弟辛苦创下的基业,宋江何德何能,敢居此位?兄长若再相逼,宋江唯有撞死在这阶前,以表心迹!” 言罢,竟真作势要向柱子撞去。
晁盖与众人急忙拦住。吴用在一旁捻须不语,目光微闪。王伦则冷眼旁观,心如明镜:宋江此举,以退为进,既赚足了仁义之名,又试探了山寨人心。他若真应下,只怕立时便会引发旧部不满,山寨顷刻分裂。
晁盖见宋江如此坚决,叹息道:“贤弟既然如此谦逊,为兄也不便强求。但这第二把交椅,你若再推辞,便是瞧不起我晁盖,瞧不起这满山兄弟了!”
厅内气氛一时微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王伦。王伦心知,此乃晁盖与宋江一唱一和,既成事实。他若反对,立刻便是心胸狭窄、不顾义气的小人。只见王伦不慌不忙,举杯起身,面带诚挚笑容,声贯全厅:“晁盖哥哥此言,正合我意!宋公明兄弟义名播于四海,上山乃我梁山之幸!这第二位都头领,非宋兄弟莫属!”
他先肯定了提议,稳住晁盖和宋江,随即话锋一转,环视众人,尤其是看了一眼吴用和公孙胜,继续道:“然我思虑,如今我梁山兵多将广,事务日益繁杂。晁盖哥哥、林教头、宋兄弟与在下,四人议事虽好,然吴学究总揽钱粮军机,公孙先生执掌神机玄法,于山寨皆有柱石之功。若议事之时,他二位不在其位,许多事体反不易决断。依我愚见,何不增扩议事之制,请吴学究、公孙先生亦位列都头领,与我等共组七人议事之会?至于还差一个席位嘛,就暂时先空着,以待日后兄弟们之中有大功于山寨,或者后来加入我好汉之中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物,再补上这个第七席!如此,集思广益,方能使我梁山基业永固,众兄弟以为如何?”
王伦此议一出,满厅皆静,随即爆发出更大声的赞同!这一招,堪称神来之笔!
* 于公,此议合情合理,吴用、公孙胜之功劳、才能,确该进入核心。
* 于私,此举一箭三雕:其一,将稳定的“四头领”格局打破,引入了吴用这个可能摇摆的变量和公孙胜这个己方铁杆,**王伦(稳)、林冲(稳)、公孙胜(稳)对晁盖(不定)、宋江(敌)、吴用(摇)**,王伦派仍占优势,且多了回旋余地。其二,**公然抬举吴用和公孙胜,是送给他们一份天大的人情**,尤其是吴用,其心态必然受巨大影响。其三,**顺势将“都头领”职位“稀释”**,降低了宋江上山带来的冲击,化被动为主动。
吴用眼中精光一闪,捻须不语,心中波澜起伏。公孙胜则淡然稽首。晁盖愣了片刻,见林冲、三山众头领均纷纷称善,只得哈哈笑道:“还是王伦贤弟思虑周全!好!就依此议,设七人都头领议事会!”
宋江脸上笑容依旧,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他本想借晁盖之力站稳脚跟,再图后计,不料王伦轻描淡写一招,便将局面引向一个更复杂、对他更为不利的境地。
自此,梁山泊进入了“七雄并立”的新时代。表面一团和气的聚义厅下,王伦与宋江这两股代表着不同理念与道路的力量,已将斗争的舞台,搭建完毕。真正的波澜,即将壮阔展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