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权见势不妙,冷笑道:“王参军倒是巧舌如簧。袭粮道、设埋伏、分化敌军,说来轻巧,做起来哪一件不是千难万险?”
王伦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射范权:“范枢密!敢问若是求和,该割让哪座城池?献上多少金银?是否能保证童贯收了好处后就真的退兵?”他向前一步,逼视着范权,“还是等他消化了战果,来年再度兴兵,届时我河北元气已伤,又当如何?”
范权被他问得哑口无言,面色铁青。
王伦不再理会他,面向田虎,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大王!童贯此来,意在吞并河北,绝无妥协余地!末将不才,愿献破敌之策,若所言不验,甘当军法!”
“好!”田虎被王伦一番剖析说得热血上涌,猛地站起身,“王慕华,寡人就命你参赞军机,随军听用!卞祥!”
“臣在!”卞祥轰然应诺。
“寡人命你为征南大元帅,总揽军务,调度各军,抵御童贯!”
“乔国师!”
“贫道在。”乔道清稽首。
“请国师为军师,协理阴阳,助卞元帅破敌!”
“臣(贫道)领旨!”卞祥与乔道清齐声应道。
田虎又看向王伦:“王参军,你既立下军令状,便要好生辅佐卞元帅与乔军师!”
“末将领旨!”王伦沉声应道。这个结果正在他预料之中,一个参赞军机的身份,既给了他参与核心决策的机会,又不会过于引人嫉恨。
议事散去,王伦随着人流走出宫殿。雪花依旧纷飞,落在他的官袍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王参军今日殿前风采,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王伦回头,只见万玉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旁。她今日换了一袭雪狐裘,领口围着银灰色的狐尾,衬得她肤光胜雪,在这冰天雪地中宛如画中仙子。
“万姑娘?”王伦微微诧异,“你怎么会在此地?”
万玉唇角微扬,缓步走近:“这晋阳城,难道只许王参军来得,我便来不得?”她在王伦面前站定,压低声音,“范权与邬梨,昨夜密会至三更。王参军如今身负重任,可要当心暗箭难防。”
王伦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姑娘提醒。”
万玉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除此之外,我还听闻,童贯军中,似有异人相助。此人道号玄冥子,据说是高廉的师叔,精通各种诡异术法。王参军虽精通韬略,却也需提防左道之术。”
王伦眉头微蹙。玄冥子?这个名字在原着中并未出现,看来这个世界确实与他所知的水浒有所不同。他拱手道:“姑娘消息灵通,王某佩服。”
万玉轻轻摇头,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仿佛冰晶:“不过是些生意上的往来罢了。王参军保重。”说罢,她翩然转身,雪白的裘衣在风雪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很快消失在宫墙深处。
王伦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疑云更浓。万玉的身份愈发扑朔迷离,她似乎无所不知,却又始终若即若离。
回到驿馆,王伦立即召来赵七。烛光下,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范权、邬梨近日动向,加派人手严密监视。”王伦沉声吩咐,“特别是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务必查清。”
赵七领命,又低声道:“上使,还有一事。我们的人发现,乔道清近日常在城外观星台夜观天象,似乎也在为战事占卜。”
王伦点头:“乔道清此人,道法高深,立场难测。你派人暗中留意,但切记不可惊动他。”
待赵七离去,王伦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晋阳城的灯火在雪幕中明明灭灭,仿佛他此刻的心境。
童贯的大军,田虎的猜忌,范权的阴谋,乔道清的高深莫测,还有神秘莫测的万玉...所有这些线索都在他脑中交织。更让他忧心的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玄冥子,这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料。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这盘以河北大地为棋局的博弈,他已经获得了入局的资格。下一步,便是要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既要助河北击退童贯,又要提防内部的明枪暗箭,更要找机会削弱田虎的势力,为梁山日后的大业铺路。
雪越下越大,将晋阳城染成一片苍茫。王伦站在窗前,久久未动,唯有案头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他沉思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