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将一致同意,蔡明远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便顺势道:“好!既然如此,便依王监军之策行事!诸将各依将令,即刻准备,不得有误!”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帐内的紧张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二、 营中夜话,各怀机心**
是夜,王伦在自己的监军帐内,召来了化名亲随“贾浪”的燕青。
“浪子,白日情形,你也见了。”王伦卸下皮甲,揉了揉眉心,“蔡明远急于立功,十节度貌合神离,这北伐之路,第一步便是如此艰难。”
燕青低声道:“主人今日一番话,已然镇住了那些骄兵悍将。只是,蔡帅心中,未必全然信服。”
“无妨。”王伦目光深邃,“只要大方向不错,细节可慢慢磨合。你今夜便带几个机灵的心腹,随前哨部队一同出发,我要知道白沟以北最真实的情报,尤其是……关于那一带活跃的义军消息。”他想到了闻焕章曾提及的岳飞所部。
“明白。”燕青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营帐。
与此同时,蔡明远的大帐内。
“叔父来信,嘱我务必掌握军权,建立功业,更要……盯紧那王义。”蔡明远对着一旁的心腹家将低语,“今日看来,此人确有不凡之处,竟能说服那些老匹夫。”
家将道:“少爷是主帅,他终究是监军,只要少爷立下大功,他还不是得仰少爷鼻息?届时,是圆是扁,还不是由少爷拿捏?”
蔡明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错!且让他先得意几日。待本帅找到机会,定要亲自斩将夺旗,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这支大军真正的主心骨!”
而在十节度聚居的营区,韩存保与项元镇也在帐中对饮。
“项兄,你看那王监军,如何?”韩存保抿了一口酒问道。
项元镇沉吟道:“此子……不简单。见识远超蔡明远那黄口小儿,更难得的是懂得进退,知道尊重我等老将。若非他是文官,倒是个值得追随的主帅。”
韩存保叹道:“可惜啊,上面是那么个玩意儿。只望这王监军能一直如此明事理,否则,这仗……难打啊!”
两人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忧虑,以及对那位年轻监军悄然升起的一丝期待。
**三、 鸿雁传书,情系汴梁**
夜深人静,王伦在灯下铺开信笺,给汴京的赵云罗写信。他没有提及军中的龃龉与凶险,只描述了北地的辽阔风光,行军的见闻,以及对她的思念。他将那份在刀光剑影、权力倾轧中愈发显得珍贵的情感,细细揉碎在笔端。
“……北地风沙虽劲,不及汴梁杨柳拂面。然每见星河垂野,便思及卿之明眸,心中便得片刻宁静。戎马倥偬,纸短情长,惟愿卿在京华,一切安好,勿以为念。待得凯旋之日,必当……”写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终究没有写下过于直白的承诺,只是轻轻画下了一枚太行山常见的松针图案,聊寄相思。
他知道,这封信会通过太子的特殊渠道送回汴京,这不仅是情感的维系,也是他与汴京权力中心保持联系的一条隐线。
**四、 前哨初立,暗流潜动**
接下来的几日,宋军按照王伦的方略开始行动。
韩存保、王文德督率军民,日夜不停地加固城防,真定府俨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和堡垒。
项元镇、梅展则率领精锐,渡过尚未被辽军完全控制的滹沱河支流,在白沟南岸选择了几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开始修筑营寨。营寨尚未完全建成,辽军的游骑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开始出现在视野尽头,不时靠近射上几支冷箭,或者发出挑衅的唿哨。
项元镇老于兵事,严令各部谨守营寨,不得擅自出击,只用强弓硬弩还击,挫了几次小规模试探后,辽骑也暂时退去,双方形成了短暂的对峙。
燕青等人化装成当地百姓或行商,凭借高超的身手和机变,悄然潜过了白沟,消失在北岸的丘陵林地之中。他们带回来的第一个有价值的信息是:辽军主力确实在收缩,似乎在准备着什么,但兀颜光的大纛依旧停留在固安一带。同时,他们也听到了一些关于一支被称为“岳家军”的义军传闻,据说他们神出鬼没,专挑辽军的小股部队和粮队下手,令辽人颇为头疼。
王伦得到这些消息,心中稍定。局势正在向他预设的方向发展。稳固了防线,探查了敌情,更重要的是,他初步在这支成分复杂的大军中,确立了自己不可或缺的地位——一个能调和矛盾、提出切实可行方略的“粘合剂”和“智囊”。
然而,他也深知,真正的考验尚未到来。蔡明远的急躁,十节度的观望,辽军主将兀颜光的下一步行动,以及那支神秘的“岳家军”……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在这白沟河畔上演。
北伐的第一阶段,就在这种表面按部就班、内里暗流涌动的状态下,缓缓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