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庆功宴暗藏杀机 莫须有忠良蒙冤

狼牙岭大捷，王义调动不明兵马，此其一；破太乙混天象阵，公孙胜登坛作法，此其二；更有人密报，王义曾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其三。有此三事，再加上莫须有三字，足矣。

蔡京指尖轻叩桌面，终于点头：你去办吧。记住，要快。

三日后，一队缇骑冲出汴京，为首者正是新任少宰秦桧。他特意选择了最张扬的仪仗——金牌开道，黄钺随行，五百皇城司亲从官盔明甲亮。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不知朝廷又要颁何重赏。

此时幽州城的庆功宴已持续三日。这日清晨，王伦正与岳飞、卢俊义在校场观摩新式炮车演练，忽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报——汴京钦差已到三十里外！

众将相视而笑，都以为又是封赏使者。唯有王伦眉头微蹙，他注意到传令兵神色有异。

当秦桧的仪仗出现在城门口时，守城将士都惊呆了。那不是颁赏的彩旗，而是肃杀的黑色旌旗；不是礼乐队伍，而是全副武装的缇骑。

圣旨到——尖利的通传声划破欢庆的气氛。

帅府大堂内，歌舞立止。秦桧身着紫色官袍，面白无须，在重兵护卫下昂然而入。他目光扫过满堂将领，最后定格在王伦身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北疆监军王义接旨——

全体将士跪倒在地。秦桧展开圣旨，用特有的阴柔声调宣读：

朕绍休圣绪，临御万方。尔王义受命监军，本宜恪尽职守，乃敢恃功骄恣，专权跋扈；私募匪类，结交妖人；靡费国帑，怨声载道。更闻交通东宫，图谋不轨......着即革去所有官职爵位，锁拿回京，交三司会审！其麾下所谓义军，即刻解散，钦此——

死寂。

然后是的一声，韩存保手中的酒杯落地，酒水四溅。

不可能！王文德猛地站起，虎目圆睁，这是诬陷！

岳飞更是直接跨前一步，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秦相公！王监军率我等浴血奋战，收复故土，何罪之有？！

秦桧慢条斯理地卷起圣旨，皮笑肉不笑地说：岳将军，你是要抗旨吗？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满堂将领都倒吸一口凉气。

王伦缓缓起身，面色平静得可怕。他先对岳飞摇了摇头，然后转向秦桧：秦相公，王某可否与诸位将士话别？

秦桧眯着眼打量他片刻，冷笑道：王公请便。

王伦转身面向满堂将士，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忽然撩起衣袍，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王监军！众将惊呼，纷纷跪地还礼。

诸君，王伦声音沉稳，今日之别，非王某所愿。然王命不可违，诸君切记：燕云虽复，北疆未宁；辽寇虽退，金人又至。还望诸君以社稷为重，以百姓为念，守好这来之不易的江山！

这番话掷地有声，许多将士已泣不成声。

王伦又特意走到岳飞面前，低声道：鹏举，记住：精忠报国，不在朝堂，而在疆场。说完，他主动走向皇城司亲从官，伸出双手。

当铁链锁上王伦手腕的刹那，校场上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冤枉！

释放王监军！

数千将士自发地围拢过来，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秦桧脸色发白，强作镇定：你们要造反吗？！

关键时刻，王伦朗声道：诸君！王某此去，问心无愧！若你们还认我这个监军，就请退下！大宋的刀剑，不该指向自己人！

这话如当头棒喝，让激愤的将士们清醒过来。他们红着眼眶，一步步让开道路。

秦桧这才松了口气，急忙示意亲从官押着王伦离开。在走过岳飞身边时，王伦与他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着王伦被押解远去的背影，蔡明远老泪纵横，颓然坐倒。韩存保一拳砸在柱子上，鲜血直流。岳飞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而在城楼一角，卢俊义对身边的燕青低语：记住主公的交代，快去快回。

寒风中，王伦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燕京城头猎猎飘扬的宋字大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这一刻，荣耀与悲凉，忠诚与背叛，都凝固在了北疆的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