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情深缘浅

第122章 雾锁深山

李娟是被尿骚味呛醒的。

潮湿的土坯房里弥漫着一股霉味,混合着劣质烟草和汗酸的气息,像块浸了脏水的抹布,死死捂住她的口鼻。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脚踝也被捆在床腿上,磨破的皮肤黏着稻草,一动就钻心地疼。

“醒了?”门口传来个沙哑的男声,像生锈的铁锯在拉木头。

李娟猛地抬头,看见个矮壮的男人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是黑乎乎的玉米糊糊。男人脸上有块暗红色的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巴,笑起来时像条蠕动的蜈蚣。

“王……王二柱?”李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这个名字是她被塞进面包车前,听见人贩子喊的。

男人“嗯”了一声,走进来把碗往床头一墩,碗底的泥垢蹭在褪色的碎花被单上。“俺娘说了,醒了就先垫垫肚子。”他的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像屠夫打量待宰的牲口,“花了三万块买的你,可不能饿瘦了。”

三万块。李娟的心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她想起昨天下午,自己刚从县城的新华书店出来,手里还攥着给学生买的辅导资料——她是邻县小学的语文老师,趁着周末来给毕业班的孩子挑习题集。走到巷口时,一个戴草帽的女人突然拦住她,说自己的孙子丢了,能不能帮忙看看照片。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后颈传来一阵剧痛,再醒来时,已经躺在这辆颠簸的面包车上。

“我是老师,”李娟咽了口唾沫,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我家里人会找我的,他们会给你钱,比三万多得多……”

“钱?”王二柱嗤笑一声,蹲下来捏她的下巴,粗粝的手指像砂纸刮过皮肤,“俺们这疙瘩,媳妇就是传宗接代的牲口,给钱也不卖。”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麻袋,“前两年村东头老刘家买的媳妇,跑了三次,打断了腿才老实。”

李娟的牙齿开始打颤,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恐惧。她环顾这间破败的屋子:土墙被烟熏得发黑,房梁上挂着串干瘪的红辣椒,墙角的蛛网里粘着只死蛾子,唯一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只留着条巴掌宽的缝,透进点灰蒙蒙的光。

这就是她的地狱吗?

傍晚时,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推开门,手里端着个缺了口的搪瓷盆,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窝头和一碗咸菜。“吃吧。”老妇人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李娟的肚子,“多吃点,好早点给俺家二柱生个娃。”

李娟别过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看见老妇人的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款式很旧,上面刻着朵模糊的桃花。

“这镯子是俺年轻时买的,”老妇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摸了摸镯子,“俺那口子当年花了两块银元给俺买的,说戴了能生大胖小子。”她叹了口气,“可惜啊,就生了二柱这么个不争气的。”

李娟的心突然一动:“大妈,您也是女人,您知道被人抢走是什么滋味吗?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他们要是找不到我,会疯的!”

老妇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很快硬起心肠:“女人嘛,到哪不是过日子?俺年轻时候也哭,后来生了娃,就啥都忘了。”她把搪瓷盆往李娟面前推了推,“听话,吃点东西,不然二柱来了,有你受的。”

提到王二柱,李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她想起那个男人粗野的眼神,想起他捏自己下巴时的力道,胃里更难受了。

夜里,李娟被铁链拖动的声音惊醒。王二柱喝了酒,满身酒气地闯进来,手里拿着把生锈的锁。“娘说了,今晚开始跟你睡。”他的眼睛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着野兽般的光,伸手就去扯李娟的衣服。

“不要!”李娟尖叫着躲闪,却被他一把按住。粗糙的手掌像铁钳,死死攥着她的胳膊,疼得她眼泪直流。她拼命踢打,咬他的胳膊,却像挠痒一样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摸到了床头的砖块——是砌墙时没砌牢的一块,边缘锋利。李娟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抓起砖块,狠狠砸向王二柱的头。

“嗷——”男人惨叫一声,松开手捂住头,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黑乎乎的被褥上,像绽开的红梅。

老妇人闻声冲进来,看见儿子头上的血,尖叫着扑过来打李娟:“你个小贱人!反了你了!”

李娟缩在墙角,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沾血的砖块,浑身抖得像筛糠。她知道,这一下,彻底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王二柱被砸懵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红着眼就要扑上来。老妇人却拦住他:“算了算了,头次都这样,明天找张婶来劝劝就好了。”她瞪着李娟,“今晚锁门,看你还敢不敢闹!”

铁链锁住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李娟瘫坐在地上,看着墙上那道透进微光的缝隙,缝隙外是连绵的深山,像头沉默的巨兽,吞噬了无数像她一样的女人。

她想起自己班上的学生,想起他们仰着小脸喊“李老师”的样子,想起父亲送她上大学时说“娟啊,好好教书,别像爹一辈子窝在山沟里”。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浸湿了脏兮兮的衣襟。

天亮时,李娟听见屋外传来女人的说话声。一个尖利的嗓音在劝:“老王家的,新媳妇都这样,当年我也是被捆着生的娃,现在不也好好的?”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应和:“就是,等生了娃,心就定了。”

是村里的妇女来劝她了。这些被拐卖来的女人,如今成了帮凶,用自己的苦难去驯服另一个苦难的灵魂。

李娟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一点点变凉。她看着窗缝里透进来的光,突然想起课本里的一句话:“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可她的光明在哪里?

张婶是被王二柱用两斤猪肉请来看李娟的。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脸上堆着精明的笑,进门就拉李娟的手:“妹子,我知道你心里苦,当年我被拐来时,比你还疯呢。”

李娟猛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砖块上的血腥味。她打量着张婶:眼角的皱纹很深,嘴角却总是扬着,像戴着张假面具。手腕上有圈淡褐色的疤痕,像是长期戴手铐留下的。

“你看我,”张婶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当年跳后山崖摔的,差点没死成。现在不也好好的?男人对我不错,娃也上小学了。”她凑近李娟,声音压得很低,“女人这辈子,不就图个安稳?跟谁过不是过?”

“安稳?”李娟的声音发颤,“被人关着,被人打骂,这叫安稳?”她指着自己被麻绳勒出红痕的手腕,“你看看这叫安稳吗?”

张婶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刚来时都这样,过两年就好了。你看村西头的刘寡妇,当年是大学生呢,现在不也天天上山砍柴?”她叹了口气,“认命吧,这深山沟,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我不认命!”李娟突然提高声音,眼睛里冒着火,“我是老师!我有学生等着我!我爸妈等着我!”

“老师又咋了?”王二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根木棍,脸色阴沉得可怕,“到了这就得守这的规矩!再闹就打断你的腿!”

张婶赶紧打圆场:“二柱你别急,妹子就是一时想不开。”她拉着李娟的手,力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妹子,听婶一句劝,别硬碰硬,吃亏的是你自己。”

李娟甩开她的手,死死盯着王二柱:“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当媳妇!”

王二柱被激怒了,举起木棍就要打下来。张婶赶紧拦住他:“使不得使不得!打坏了咋生娃?”她把王二柱推出门,回头对李娟说:“你呀,就是太犟。”

老妇人端来午饭时,李娟看见张婶偷偷往自己碗里塞了个白面馒头。“趁热吃,”张婶的声音很轻,“下午二柱他爹要来,那老头子脾气暴,你别硬碰。”

李娟捏着温热的馒头,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帮凶,到底是坏,还是被磨得没了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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